结发为夫妻(2)

“不是说好，不用来接我吗？”孟哥儿先开的口。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不说了，你今日那一曲《贵妃醉酒》唱的实在是顶好，赚了不少钱呢。”我拿了根凳子做到他身旁。
“你担心我什么啊？”
“那当然是担心你被那周小郎君给拐跑了啊！”我调笑着说道。
“小不正经的。”他嗔怪着我，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那周小郎君本是北京大学的学子，一年前的五月二十日，那天孟哥儿在三庆园的晚场唱了一曲《苏三起解》，他和一群身着中山装的男子来听戏。曲罢，我进入后台，谁知那周小郎君愣是进入后台，说些赞扬的话，不知怎地，那笑的细长的眼睛总是让我觉得怪怪的。之后，他便日日来找孟哥儿，不是约去图书馆，就是约去大栅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
可真就让我说准了，他内心掩饰不住的喜悦和问话时的矢口否认，无处不印证着他们的感情。在我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死缠烂打之下，承认了。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喜欢他，并没有犯什么错，只是喜欢的人是男人罢了，我也就渐渐接受了这个男人要当我嫂子的事实。

回想着这一切，这一年来周小郎君对孟哥儿关照有加，闲来无事就送来些吃食，还送给我几本书拂拂我的头顶告诉我女孩子也要读书。而孟哥儿也礼尚往来似的，送些自己织的毛衣和围巾给周小郎君。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破四旧！离四新！”“红卫兵万岁！”不好，是红卫兵来了！他们听从毛主席的意见发起运动，却没想成了反革命集团的棋子。现在已经关押了好几位文人了，他们是来抓孟哥儿这样的“牛鬼蛇神”的。
孟哥儿立马拽着我发疯似的往屋外跑，一路跑到后院，却不注意已经走到死路。嘶声力竭的声音越来越近，孟哥儿顾不得其他的，拖拽着把我塞进那大瓮里，把盖子盖上，“清儿不怕，哥哥不会有事的，你就在这大瓮中，不要出声，我会回来找你的。”孟哥儿微小的声息中满是焦急，满心满眼都是我如何逃出生天“如果我回不来了，你要帮我把这缕头发给周郎。”他坚定对我说到，我又怎知此一去不是难回还，抗拒着掩下来的大瓮盖。
黑暗的空间中，只听见我微弱的呼吸，手里紧紧拽住的是孟哥给我的锦囊。红卫兵的声音步步逼近。“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一声令下，我知道孟哥儿被抓了。那是手铐枷锁的声音，那是盐水鞭子抽地的声音，那是红卫兵龇牙咧嘴准备批斗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