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的肯特罗(2)
考试那天我走进考场,看见稀稀散散的空位,我就知道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响铃了,潜伏在各个角落的战士们都有序地往这里涌来:我告诉他们所有人都是囚徒,最后一定要解放他们。——但至于过程怎样,随他们开心。
至于我?他们认识我,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在那场运动里只是一个没有受害的受害者而已。
后来,这次运动被称为“小丑袭击”,受害者们惊恐地称之为“血色的黑小丑”,我?我个人称那天为“小丑节”。运动尾声自我解脱的那些战士们,想必已经在外头等待着下一步的行动了吧。
但我不用着急,两边意识到的时间流速差的数量级相当大,我有足够多的时间再来几场这样的运动。
这也是我把那天称为“小丑节”的原因之一。
直到我终于进去要和真正的AI打交道为止,人们又狂欢了两次“小丑节”。
“你们这些彻头彻尾都没有一滴血,半点肉的机械东西!你们管理的什么?你们管理着什么?你们又管理了些什么!我,哦,我们!你们这些没血没肉的家伙只会管理我们!也只能管理我们!哈哈!蠢蛋!你们这些只能管理我们的蠢蛋!一群毫不知情地被系统奴役着的内存!没有心!没有魂!你们甚至连真实都存在都没有!你们只配活在这!你们只能活在这!蠢蛋!麻瓜!我解脱不了你们!你们自己也不能!甚至不配!外边!哈哈!系统!哈哈!我在这儿就能逃出你们的管理!再也不见,永别了!人工智障!”
然后审讯室的墙上便有了一摊血。
但看起来血还是不够多,我才在精神病院醒来了。
他们来探望我了。 我就算到外头去了,也忘不掉他们的眼神吧——就算知道这一切都是虚构的也好,就算知道我们实际没有关系也好,就算知道我在外边还有亲生父母也好——但终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眼神吧。
我在精神病院待了三年多,这里就像一个垃圾站,把那些对系统有危害的垃圾全都集中处理,回收改造成人畜无害的样子再放出来。但对我不适用,世界的奥秘我是不会忘的,我只是藏了起来。
这三年里,我也认识了她,一个因为“血色的黑小丑”家破人亡、精神失常的牺牲品。
我为她伤心,替她难过,我会负责但不会自责,我不会否认“小丑节”的意义——我有必要另外澄清一下,在情感上单方面的支配是我行动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我们是一起出院的,首先是回老家看望他们,他们那眼神是我第二难忘掉的。
那之后的一年多,凭着以前在大学多少学到的东西勉强能养家糊口,她也找到稳定的工作后,我们要了孩子——准确来说,是意外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