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一(3)

先生打了伞，沿着山路向山脚下的家走去。由于找伞耽误了时间，天色已经渐暗，那山路让人有些看不太真切。但是不打紧，这条路先生已经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一定不会走错。先生向前走，远处似乎飘来了一阵琴音，那琴声时断时续，若有似无，听不清曲调。先生犹豫了一下，便循着琴音朝着路旁的山林里走去。
 走了没几步，之前还远在天边的琴声变得清晰起来，先生听过这曲子，是凤求凰。转过一个弯，先生便看到一位长发的姑娘背对着他抚琴，旁边还有一个凳子，也不知是为谁准备的。雨下的很大，这位姑娘却没有打伞，身上的服饰也不似常人。通体月白的的衣裙，仔细看来却是嫁衣的的款式。
先生执伞走到姑娘旁边，将手中的伞向姑娘头顶挪了挪，便不再有其他动作，免得惊扰了抚琴的人。一曲终，先生想问这姑娘为何冒雨来此抚琴。只是，话还没问出口，便见那抚琴的姑娘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等先生坐下，抬眼看向那姑娘，问她为何冒雨在此地弹琴。姑娘这才转过来面向着先生，一见他的面貌，姑娘忽地笑了，那笑容不深，却干净。先生看到这姑娘的笑容，只觉得亲切熟悉，眼睛一热竟是淌下泪来。于是一边用衣袖擦拭眼角的泪一边向那姑娘告罪。只是，姑娘却仍是不发一言。

“先生，我要回去了”姑娘说着便收拾起来。先生上前帮忙，手中的伞几乎完全打在姑娘的头上，身上的长衫被雨水淋了个通透却全不在乎。
“我送你回去吧，山路不好走”
“不必”姑娘话音一落，身后一乘轿子朝着姑娘过来，停在不远处，轿子不大，抬轿子的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姑娘脚步顿了顿“伞你收好，莫要弄丢了去。”说完便上了轿。先生定定地看着那轿子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从林中出来，先生朝着来时的路口准备回家，脑中满是姑娘的笑容。直到被一个老妪拦住去路才猛然回过神来。
“看上我那小孙女儿了？”老妪的表情都隐藏在脸上的皱纹里，看不清楚。先生面色一窘，稳定了情绪才答复“在下只是被琴声吸引，又看着姑娘有些面熟，这才有所停留”老妪嗤笑一声扭头入了林子，“若是喜欢听琴下次便循着琴声来吧，只是，若你听完琴再遇到我，老婆子我便有话对你说，如今不是时候，便不留你了。”老妪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山林之中。
此后，每逢雨天，先生总能听到林子里的琴声，那姑娘总在下雨天弹琴，依旧不打伞，也仍然多放一把小凳子，；先生每每听琴，总带着那把油纸伞，也总会为那姑娘撑伞，待一首曲子结束，才会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姑娘依旧不说话，先生便把自己的生活讲给她听，每次听完，姑娘总是笑，笑容不深，却干净通透。老妪这几次都没有出现，先生也就把老妪的话忘在脑后，姑娘已经悄悄地在先生的心底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