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制品(5)

这时，母亲下车步入小区的画面呈现在脑中。我突然想到什么，找了张纸，写道：不放我走，我就留在客厅，在妈面前对峙。
写完我盯着这句话看了一会儿，以保证绝对被她们接收到。母亲在上楼了。
马上回杂物间——在报纸的页眉处出现这句话，背景是我的办公桌。
我知道我成功了一半，在开锁声响起时，我退回了杂物间。
听着母亲的声音，我鼻子酸了又酸。猛地一瞬间，我想到当年孙悟空是靠如来确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不定我也可以请母亲来打死那四只六耳猕猴。
但下一秒就丧了全部希望。她们和我们有一样的基因和记忆，就是拿去做DNA也辨不出真假来。
04
趁母亲上厕所的机会，我大胆走出来，离开了家。春风脸仿佛没听见似的，坐在电视机前一动不动。
我边看一份报纸边借老板的手机给汤蓝打电话。
我买了副墨镜和鸭舌帽，虽然不能遮挡，但好歹能减弱清晰度。我尽量低着头走路。

当我坐在曼曼咖啡馆，闻着咖啡、奶油和面包的醇香，精神终于暂时得到了放松，同时一点悔意电流一般传遍全身，又痛又痒的麻木感许久才消失。
其实我只要复制一个就好了。不，这不是几个的问题。我骂自己蠢得无可救药，思考问题永远抓不住核心，像行星绕着太阳一个劲地转，就是不撞上太阳。我真想一头撞上太阳。
“你怎么了？头疼吗？”汤蓝隔着镜片的眼睛礼貌的话审视我，坐下的同时将右腿搭在左腿上，说实话他翘腿一点也不好看，像高个坐矮凳，越看越别扭。
我把按在额头的手放下，欣然笑道：“没事。——你说，杀人犯法，但如果杀死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犯不犯法呢？”我盯着自己杯里的咖啡出神。
他用笑声为露馅的诧异亡羊补牢，说：“不存在的人？你这话貌似有些矛盾。”
“就是法律意义上、社会意义上不存在的人，她们只是一个人的复制品，消失善莫大焉，存在反而对社会秩序造成混乱。”我不自觉地激动起来，我抿了口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