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0之夏 地河 息壤(3)

集体农活干起来都是一个挨着一个，从地这头运作的地那一头。速度排在第二的李留芝，插了有一半时，我插到地头了。
整地时十五亩水地分成了许多小畦，一畦大略可并排排十个人。插得最快的排首位，最慢的排末位。山子在我们这畦的末尾，他的速度慢得像在栽秧，而不是在插秧。这会儿连四分之一的量都没到。
在地头的田埂上小憩了一下，接着我插过的行，横向折了几个来回，我沿着另一边，给山子接了过去。接上山子了，李留知也插到了地头，我俩并排横向折着来回插。
山子则躺在田埂上不停的大声呻唤，要死要活的。干活儿没天赋，又没耐性的人，真是没办法。山子对自己的定义是，想当个好劳动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
插秧也有一件烦心事儿，会有蚂蝗叮腿吸血。蚂蝗求生真是简洁粗暴到让人赞叹，叮上来尖嘴扎进肉里直奔目标，而且你一般不太能有明显的不适感。手段粗暴，技术硬实。
插秧到现在，我被叮了两回了，都是别人看见的。曹濡真一直嘲笑我末梢神经不发达，有防蚂蝗叮在水里穿的插秧袜，男生大多嫌捂得慌，穿得人很少。女生穿得多，她们更多的是怕脚趾甲钻泥洗干净要好几天，嫌不好看，女的就是娇气。

插秧多少带点技术，要注意行距株距，更要紧的是插秧深浅的掌握。浅了容易漂秧，深了泥糊主秧心不容易换性，太深就糊死了。
虽然不限年级，想插的都可以下地，低年级的一时新奇好玩下地的很多，干活的人数一下冲了上去，可惜效率不高。
为了保质，我们手上都有一个很薄的小指环，行距株距深浅不合适，小指环会提示重插。行距株距倒罢了，只要不太离谱就会过，深浅低年级能掌握的很少。反复重插没多久，大多人灰溜溜的上岸了。高年级重插的人也有，不过不好意思也不能退场。
唉，劳动真的也是要天赋的，乌泱泱一地干活的人，舍我其谁呢？每到集体劳动，我的膨胀感总是乍淡复又还。
可惜插秧能拥有膨胀感的人太少了，进度推进很慢很慢，十一亩地上的秧苗好似0.5倍数在换绿。
开始田埂上零零散散的偶有人坐着歇气。慢慢的歇气的人越来越多，田埂上座无虚席，如同网上老旧视频电线上挤着的麻雀。挤电线在麻雀来说也是他们的历史了，现在没有电线了。
后来，直接躺在田埂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老师虽然在稻田上开始投放一些情绪很饱满的劳动记录影像，无奈带不动了。
直到六月十号上午近十一点，十一亩稻田才完全换绿了。小学部像打了一场无比辛苦的攻坚战一样，衣服上，脸上，甚至头发上，都有泥水的干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