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十 入夜(2)

“行了，你运气是真好，换套衣服，洗漱下随我出去。小子，给他弄点吃的。”道士大叔突然来到阳台门口，对那娃娃说着，又扔给了我一个被布条缠绕着的包裹，应该是一套衣服。紧接着我便随那娃娃去了后院的一个隔间，这间屋完全在阳台的死角下，刚刚眺望根本没有发现。隔间墙是竹子的，用竹条严丝合缝地编织着，一处不知从哪引进的水流从顶上的石板低槽处流下，而石台的两边不过水的地方则一直被火烤着，这让水流始终是温的。
没有皂类和提炼油脂的去渍制品，只有水流干冲。我站在水下，就像一股小瀑布，从头顶浇到脚底，竟然有异常的空灵感，仿佛超脱了世间。一切都慢慢变得寂静，水声愈渐迷离，就感觉自己从站着的鹅卵石地上腾空，看着水流下的自己和整个园子，慢慢地升高直至看到了这个世外桃源的全貌。但这奇特的感觉在一声突然的大喊后被打破。“你好了没？”是外面的道士大叔，自从他变回了自己的样貌后，声音愈发粗糙雄厚，与之前的慢条斯理和风仙道骨判若两人。他给我的衣服是一套袍子，棉麻的料子倒是很透气，藏蓝色的底色绣着不知名的深红色图腾，似龙非龙，似蟒非蟒。反正是别人给的倒也没管那么多，便直接换上了。
“随我进闹市，人多眼杂，你当心点，切忌与人犯口舌。”他也换上了一套类似的衣服，但确是浅黑色的料子并绣着黑花，这绣花竟然是石蒜，让我突然想起我还在山底时，仿佛在雾气中隐约见到过这种长在石缝中的植物。但回家的欲望让我没空仔细研究，此时再次看到，属实意外。

一路随着大叔穿街过巷，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什么原因，我感觉很多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仿佛我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生物，一眼就能被认出来一般。在路过一个吆喝卖竹风车的挑子时，那个卖风车的人突然停下，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又突然回避了过去。我把我的感觉告诉了道士大叔，但他没有理会我，只是说让我跟上。“现在人少，等到了夜市人多起来了，没人注意你，跟紧了，还远着呢。”
“咱这是去哪啊，道爷，先让我心里有个底呗。”我小声嘀咕道。
“去一家古董店，一家只有晚上才开的好地方，甭废话，我这都是帮你呢。”
此时街上的人不多，但一些用怪异的神情看着我的人让我好不自在。“你看那面。”他突然拍了我一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有一面白墙和墙角处两只散养的鸡。“看什么。”我一脸茫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就在我要转头去问他的时候，他用手狠狠地捏了一下我的肩膀，痛觉让我一时失语。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跑步的声音，是那种整齐划一脚步落地的震感，随之而来的，还有人大喊的声音：“通缉通缉，举报有赏”。我想回头一探究竟，但大叔的握力让我疼得没法转头，也没法说话。只见身后那群人从他那侧跑向白墙，在墙上贴着告示一样的东西。这群人统一飞鱼服，但只有前面四个挎着刀剑。后面的几个喽啰一样的人举着竖牌，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