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剑意通明(3)

二人来到一处摩天山壁前，说来也怪，左右所见莫不为白雪覆盖，偏是这座斑驳山壁不染霜雪，其上剑痕密布，乍看去胡乱一通，不成章法，但萧然见之却是眼光一亮，凝神细视，任宁追如何叫喊也不为所动，良久才收摄心神，长叹道：“白山剑法果真有独到之处。”
宁追听他忽然赞起本门剑法，油然得意，她一路上始终为萧然压过一头，不甘已久，眼下逮住机会，扬首道：“这里本就是白山老祖摇萍师太的坐关之地，据传老祖她枯坐在此，整整五年，此间吞山果丛草，饮雪水碧露，将内功修至绝巅境界，又得造化之功创出白山剑法，后游历世俗，传授剑理，自此名震江湖。”但俄尔间，得色尽去，叹息道：“只可惜白山派虽声名显赫，后世弟子尽得其真传，却无人能再入老祖之天人境界。这剑痕上的玄奥，至今无人参透。我们还是莫再停留，入密道走吧。”
萧然默然间，席雪而坐，宁追分外不解，心中大犯嘀咕。
“摇萍师太当日得峨眉剑法残法，后在白山枯坐数载才豁然贯通，你说，她贯通了什么呢？”不及宁追出言，萧然便自答曰：“所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白山上下飞雪连绵，终年不化，实属天地奇观，想来是摇萍师太得了峨眉剑路，而无剑理相佐，故在此地法飞雪而象形于剑路，由此而卓然成家。宁追，你适才说师太她得了造化之功，此言再贴切不过。”话落片刻，又听“苍啷”一声，剑锋出鞘。

宁追本见这覆剑之鞘材质罕见，錾图刻纹精致万分，便想鞘中剑也该非寻常，谁想其本貌竟是一柄锈剑，红锈漫布，毫无出奇处。她正惊疑间，萧然已举剑而动，似沿着某种大道轨迹，由缓至快，带动起星芒万点，广转圆盖于尺许的天地之间。
宁追越看越惊，因她从萧然此刻所使剑法之中竟看出白山剑法的影子，于是她眼观鼻，鼻观心，在心中与之印证，却觉对方所使并不全然是白山剑法。忽然间，宁追惊呼一声，投目在壁，但见往日死气沉沉的剑痕竟活泛起来，勾连划并，竟成一副飞雪漫天，银树参差，傲梅凛然之图卷，生意盎然处有凛风肃雪肆意轻薄，凄煞之中生机暗藏，这生灭之间，便是白山剑理所在。
原来萧然见壁而觉其上剑意，故舞剑临摹，欲穷尽昔日摇萍师太所悟剑理。萧然天赋卓绝，观痕了意，剑势忽起缓落，又徐起骤落，如纷然雪霰，狂乱中蓄得劲满，故而有连绵不绝之势。几番下来，对于壁上剑意也越发理解，于是剑光所及，更为广阔。而所谓无心插柳，柳自成荫，宁追因他剑势沉入其中，竟也灵光滚滚，神来照往，她本就深谙白山剑法精义，故不需顺势舞剑，凝神参悟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