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子穷游记（缺俏，大智慧俏，2/108）(13)

“也许正是西剑流的现状，加深了他心中烦恼，”俏如来稍点下头，目光平和地款款而谈：“晚辈和银燕、剑无极眼中的师尊，与神田师兄眼中的师尊不同，当年宫本师尊与我等乃共历风雨后的死别，与他则是西剑流进入中原前的不告而别，人间憾事，莫过如此。”
“——不告而别，他真正在那时就离开东瀛了，”上杉龍矢面露诧异，神情忽然恍惚，似在回忆某件不愿轻易提起的要事，末了轻叹道：“……倘若神田心结未开，宫本总司再阴错阳差身死，岂非连解释的机会都无，你们当年又是敌对立场——”他蓦然抬头，眼中忽有来历莫名的忧虑满溢，凝视俏如来很久才静静地说：“你是说，他——”
“……是，神田师兄也许将前辈看作与宫本师尊的某种联系了，就算那非恩是仇，”尽管对方露出那般表情在意料之内，俏如来仍然心中一阵揪拧，但还是咬紧牙关延续话题：“师尊之武学真意乃忘情忘仇随心自在，然能忘情仇者难得，被情仇所忘者可叹，唯有深切体悟两种极端心态方能成就，师兄却由于焦急与遗憾，几乎成为天堂地狱间那道隔阂——也许他更希望你可以问责，这样才有前进的动力，比如赎罪，比如重新判定自己的价值。”

“‘我归尘来尘听我’，看来他真的有了转变，倒是讽刺，”上杉龍矢兀自失笑，不久又恢复成平日的自律稳重，只是面露倦怠，看起来十分没有精神：“既然你做此推测，信之介肯定也知晓了——不错，宫本总司离开东瀛前我们的确见过，在久护家的废墟上，”他轻轻摇头:“但有关恩怨情仇，那永远是一人之事，如吾剑势，出招即断生死，也去了自己余地。”
“……前辈虽然没有明说，俏如来却从语气上听出，你对师尊能有我们这样的弟子毫不意外，”话至此处，俏如来满含歉意地再次低头，口将言而嗫嚅：“所以晚辈斗胆推测，你与临行前的师尊应有一面之缘，并且被拜托过不要为难战败的西剑流，剑无极甫回东瀛便受到前辈不遗余力的协助，看来事出有因。”
“你无需抱歉，大概是以前环境所致，我并不擅长释放情绪或被人记挂，给周围人添了不少麻烦，其实应该感谢你，”看到对方也陷入情绪，上杉龍矢重新倒杯茶推过去以示安慰，平静地继续说：“何况我那日并未完全答应，至于后续发展，完全是机缘巧合，老夫并非不会仇恨，只是不想断他者生路，因为这世间人生尚不易，改变更难。”
“另外有关神田，其实我更担心别的事，”接下来他话题一转，神情是不同以往的严肃：“那日他来到竹龙众，说想借鉴老夫的剑法，最早的无极剑式演化自拔刀术，追本溯源无可厚非，但我所擅者乃居合斩道，其势凶戾极端，行气驱剑的方式与宫本总司大相径庭，几百年前就是拔刀术中的异端，贸然融合别家武技其患无穷，”长者的脸色渐渐凝重：“我怕他出事，所以决定自己先行试验，结果就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