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往昔旧怨(3)

玉风君右目遭毁，始作俑者却毫无快哉之感，仍是面无表情，脸沉似水，忽地眉峰一动，低首看向怀中襁褓，柔声道：“宝贝，宝贝，乖乖睡觉，娘亲在呢。”神态言语俨然如慈母弄儿。
“玉灵鹤！玉灵鹤！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和你的孩子一样，永沉阎狱，不得超生！”玉风君右目眇然，流血不止，仍自捂眼痛呼，尚自完好的左目则朝玉灵鹤射出倾尽五湖四海、倒尽耿耿银河也无法洗刷的愤怒与怨毒。
玉灵鹤一心系于怀中婴孩，可听得玉灵鹤语及孩子，登时神容大变，扬首顾盼四周，旧日之景，重现心田，映入眼前……
白山派源起于峨眉剑派，且白山祖师亦是出家之人，是以在白山派创立之初，便制定了森严门规，甚至更进一步，严禁门下弟子与男子亲近，倘若被发现，便对违规弟子处以极刑。
某日，玉灵鹤下山游历，途遇盗贼流寇作乱，于是侠义心动，出剑制止，救下了一名负箧书生。此书生姓段名兴，乃是一名欲进京参考的士子。玉灵鹤救下此人后，但觉对方羸弱不堪，心想：此去京城路途尚远，他若再度逢危遇险，该如何是好？但孤男寡女结伴同旅，若为宗门知晓，势必不会轻饶于我。

权衡再三，玉灵鹤终还是选择离去，心中歉仄不已，不断暗祝书生此行顺利。却未想书生道：“既为女侠所救，段某岂有知恩不报之理？看女侠人生地不熟的样子，若不嫌弃，便由我担任向导，陪女侠远游如何？”
玉灵鹤讶然相对，道：“可你不是还要进京赶考？此番若错过登科及第之缘，我又怎么担待得起？”
段兴挥手，神态坚决，道：“登科及第，荣归乡里固然重要，但此恩不报，我必终日惶然，寝食不安啊！还望女侠成全！”他说得情意恳切，黑白分明的眸子流露出期望的神采。玉灵鹤见之，难抵书生的拳拳盛情，于是便与其结伴而行。
一路上，游山历水，见含烟滴翠之森，驻横贯古今之城。期间，书生大展腹中见闻，不论是风土人情，还是杂闻趣事，他都可一一道来，每每一说，便令玉灵鹤笑语连珠。久而久之，玉灵鹤只觉此人说话生动风趣之余，举止言谈皆如陌上君子，温润如玉，无双无对……
二人分别之后，玉灵鹤才陡然惊悟，段兴已成功叩开自己的心扉，并留下了不可磨灭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