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缘 （一）(3)

果然，前排轻微甩发转身的过威过大自信在惯性的作用下将混着特别味道——热汽蒸腾着动物发情求偶味的汗液甩到了他后排的贾珩和丁一的桌上，眼神却紧盯着贾珩旁边邻桌的女生脸上。早已习惯了的两人身体及时商量好似的同步向后斜倾，拒绝了他无私的馈赠。这就好像惯犯与警察之间的较量，过威完美地将汗液精准投放到贾珩他们的桌上，而不伤及旁桌的别人——特别是那位他心仪的女孩子。因为他是先手，而且是个惯犯，所以作为“警察”的贾丁二人总很难抓到他的把柄——不过贾珩一直认为是自己的仁慈造就了他的肆无忌惮，总希望有一天那过威有改过自新、想要做好人的一天。
过威今天心情很不错，方才简短的十来分钟课间时间让他赚足了眼球，频率快赶上蜜蜂扇翅膀的眨眼速度让他精准地捕捉到了陆幽兰那对自己崇拜的眼神和那一次次快要融化他心灵的娇笑。他觉得自己已在这段感情中占据了上风，胜利的联想已让他忘记了对方还不是他女朋友的事实。过威就方才的事用右耳向贾珩无所谓地道着歉，视线在空气中不带丝毫折射地直射着贾珩旁边的陆幽兰，仿佛贾珩这块看得见的物质实体会消耗他视线的能量——他现在很累，极力压制仍不住地喘气，这是剧烈运动后的后遗症，所以他暂时只是用视线欣赏、吸引对方，并不急着说话；那圆睁怒目的眼睛恨不得有两根竹签给顶起来，将陆同学纳进他的眼窝里，又仿佛要从眼睛里用劲挤迸出一根实线来，如此就可以将对方一把扯向自己的怀抱……

从不迟到的数学老师这次仿佛也在为迁就过威的自信而晚来了五六分钟，班上近七十来个学生都在感恩着老师的不准时，即便是坐在最前几排的数学精英们——除了贾珩，他现在心里那叫一个火烧油，无比的煎熬。那是自己在梦里经常所梦到的欣赏的眼神、妩媚而娇羞的表情、可爱的娇嗔，这些都让眼前这个令自己厌恶的男生给抢了去，此刻他仿佛喘不过气来，张口欲言又无言，只盼望着耳朵里能听到李老师那皮鞋重击水泥地面的急救声，自己这时候就是生命垂危的病人，生平最痛恨的数学却成了他现在的唯一救命稻草。
丁一用手拍了拍过威的肩膀，示意他老师进来了。过威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去，陆幽兰则是立刻收起了她特异功能般的笑容，只留下双颊上来不及撤退的腮红，贾珩也终于能够断续地吐出淤塞在心口的一口闷气。他看向讲台上整理麦克风的胖胖的李老师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爱。从现在起，贾珩决定尽力多好些时间在数学上——这次确实花的不少，至少他在梦里也偶尔做到了数字有关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