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微微(5)

每日走出太学，我似乎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和萤一起飞奔去他的宫殿，然后穿过洞口进入花海。当我肚子饿的时候便会出来，跟着郭宝回到母亲的宫殿。但奇怪的是，每次出来，太阳总是偏离天空中央一点点，似乎只过了一个时辰。郭宝自然是不会说的，毕竟他还有把柄在我的手上，萤宫中的人也不会乱说的，毕竟他们将他奉若神明。
我15岁时，是玄宝十年。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就是在这一年成为了王。玄宝十年初，北方的敌国派兵南下，一路连夺数城。我父王看到前线战事危急，并在朝堂之上宣布要御驾亲征。大臣们出奇的一致赞同。晚上母亲在我宫门前来回踱步，郭宝看见了，便向我报告。我迅速的走到门前，打开宫门，请母亲入宫。母亲进入房间后，示意周围的人退下。向我说：“我儿，你父王要御驾亲征。你要知道他最近身体不好，临行前你去给你父王请安，多嘱咐他几句。”说完，母亲看了眼四周，急匆匆回去了。我因为独居在这宫殿之中，没有太多的限制。在母亲走后，我便和郭宝去了萤的宫殿。萤的宫殿有些破败了，灰青色只剩下了灰色，屋内的装饰也变得极其普通，只有那几个天象司的人还在尽心地服侍。萤见我过来，便满脸欢喜，拉着我要去花海游玩。不知怎么了，本来想和他一起去的，但是进入宫殿后有一种莫名的恐惧，飘荡在我心中。

我没有随他一起去，只是坐了下来。对郭宝说：今天我要在这里吃饭，让御膳房做点儿东西。郭宝得了我的命令后便出去了。萤坐在我的对面，面部依旧僵硬，像是又入定了。他的衣服已经不是道袍了，而是平常的衣服，像那种平常百姓穿的一样，只是比他们的好了一点。不过萤的头发似乎从来没有剪过，在头上挽了一个疙瘩。我对萤说，明日父皇出征。萤声音微弱地说道：我知道。我看了眼萤，他永远如仙人一般，有些冷傲，但眼神永远干净，没有杂质，像潭水溪流。郭宝把饭摆放在桌子上，我吃了饭后便回到自己的宫中。在走出萤的宫门时，我看了一眼宫门上的天空，我记得来时，太阳还是在西边，刚刚下去，天还是蒙蒙黑，这时月亮就已经悬挂在天空中央了，天黑透了。
玄宝十年中，我父亲的军队和北方敌国的军队，在长河的两岸驻扎下了。从玄宝十年开始，便有一件怪事。那便是从玄保十年，一直都没有下雨，从南到北越来越干旱。京城尚可从周围的河流取水，但北方的田地已经裂开了，河流干枯，长河也快要见底了。一天夜里，北方敌国突然发动进攻，我父亲的军队被打得七零八落，步步后退。在退到丰城的时候，父亲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首领秘不发丧，选了一支精锐的部队，护送着父亲的遗体回京。宫里事先得到了消息，哀嚎一片，迅速组织了仪式迎接父亲的遗骨。我被母亲叫入宫中，宫里还有其他的大臣。见我到来时，便纷纷向我跪拜，大呼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