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堂】雪(4)
药熬好了,气流顶开了药锅的盖。孟鹤堂把药锅自炉上端下来,把药倒入一个白瓷碗,用瓷勺舀起。
“啊——”
就在周九良还在思索药为什么熬得这么快时,孟鹤堂已吹凉了药把勺送到了他嘴边。周九良几近是下意识张口,接着药液就灌了一嘴。
我还不想体验中药的苦啊。周九良认命地闭眼等待那难忍的苦涩,一阵泛着甜的草木香却在唇齿间沁散开来。他接过碗,碗中液体竟是透明的。
也是,方才孟鹤堂手中抓的一把草药多是周九良从未见过的,仅少数几株他认得,大抵都是些名贵的药材,难觅。
“那些草药不是难找吗?你怎么不要钱一样往里扔?”周九良吞尽碗中药,发问。
“这山中何处未覆雪?覆了雪,我便知它在何处,怎是难找呢?”孟鹤堂笑笑,“人也是同样,见了雪,赏了雪,踏了雪,我便知此人相貌如何、身在何方——不然我如何寻得你?”
“南方又不常有雪,积雪处更是少有。南方的人你怕是见不了几次。”周九良摇头。
“此言差矣。”孟鹤堂拿过空碗,又为他掖好被角。
“不论何时,不论何处,只要我愿,随时都可以飘雪。”
觉醒之时,眼前陈设分明又是医院的监护室,受伤仍打着点滴,衣物仍搭在床头。冲出医院的冒险举动恍然若梦一场,似风过而不留痕,像从未发生过。只有难耐的病缓和了下来,许久也不曾再咳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