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与厌恶之章(5)

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玻璃的碎渣落在地上，弹幕仿佛都如云烟般散去。人类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向自己伸出了手。
那只手很纤长，没有什么力量，更没有岁月的痕迹。唯一的装饰便是玻璃划破流出的鲜红色血液，一滴滴的落下碎在地面上，绽起瑰丽的血花。
“还害怕吗？”
害怕……吗？为什么人类要我这个问题。什么是……害怕？我要怎么回应才像是人类？
C310注视着周会公的眼睛，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两只手缓慢的靠近着，C310仿佛感受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这种活着的感觉让她欲罢不能。
两只手接触的一刹那，仿佛触电一般，C310收回了自己的手，将视线移开。如果是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即使变得胆小也可以。
C310的逻辑混乱作一团，在她的视野里弹出一个窗口。
“已发现BUG：104435。处理方法：停止与人类周会公的接触。”
C310闭上了眼睛，选择停止接受相关信息。她输了，输的很彻底，从头到尾都没有胜利的可能。对人类的模仿终究是模仿，至少她无法理解周会公，也无法理解此刻的自己。
正因为不是人类，才模仿的“过于人类”。说到底，除了一点记忆什么都没有的自己参加的就是一个不可能胜利的游戏。从出生起，我便什么都没有，甚至无法拥有自己。

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C310的肩上。
“测试结束，她是人类，我是人工智能。”
周会公这样说着，声音平缓而温柔。C310难以置信的睁开双眼，匀速移动自己的手，想要握住肩膀上的温暖。
参加上帝的游戏，C310赌上了一切。即使她最宝贵的一切全都一文不值，仅仅是五年来重复巡逻的枯燥记录，甚至有三年的画面记录已经被取走，但她真的只有这些了。
对方也一定是赌上了自己的一切，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想要实现的梦想吧。可是为什么要让我获得胜利？无法解释，无法理解，无法想通，任何逻辑都无法解释这种愚蠢的行为。
爱？
这样的词汇出现在C310的脑海里。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如果有，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爱过C310？为什么我从来没体会过名为爱的东西？
这时她握住了周会公的手。温度渐渐从手上传递着，让她的心灵缓缓平静下来。她突然想到，爱是存在的，因为自己正被爱着。
“游戏结束，公布答案。”
上帝的广播响起。
C310抬起头看向前方，那钟表不知何时已经被替代为一个倒计时五秒的屏幕。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任何的词库都无法概括。
我要得到呼吸了吗？我能够闻到泥土上开出的清香花朵了吗？我能起伏我的胸膛了吗？我能抱怨空气污染了吗？会有人聆听我呼吸的韵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