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与厌恶之章(4)

一条弹幕飞了过去。
“主播要我们投票是不是得有点表示？”
“诶？”
C310用双臂挡住身子。尽管她只是一个服役近五年的机器，她仍然对这种事情有着强烈的厌恶感。
但是从那一条弹幕起，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让我看看腿就一定会给你投票。”
“看腿根本不够啊。”
“小姐姐加VX吗？”
“加我看片。”
“没有房管真是太棒了。”
C310失去了笑容，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间人类的友善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仿佛小丑表演时被扔了一个烂番茄，突然间已经没有人看小丑的表演了，只有扔出臭鸡蛋与垃圾的观众。只是这一刻C310还没有学会质疑人类。
所以人类就是这样的吗？让人作呕的恶心存在，这就是我的梦想吗？我所努力的一切算什么，我对人类的憧憬算什么？
越来越多充满恶意的信息充斥着这个玻璃房，甚至冲破原来的界限环绕在她的四周，宛若无底漆黑的海洋将她淹没。
可她甚至无法感到窒息。她不知道窒息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心脏，但为什么胸口如此的疼痛。我明明没有心脏，但这就是梦想破碎的感觉吗？

C310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多么的希望能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打碎在掌心，但她高精度的摄像头甚至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就算再怎么模仿，我终究不是人。我……想要成为人。想要用这个灵魂，想要以这副样子去外面看看。想要知道世界是否真的是旅馆的旅者描述的那样。泥土上能开出清香的花朵，水里游着鱼，天空中会有鸟飞过……
我想要成为人！
C310缓慢的将手向衣服的拉链移动过去。没有手抖，没有挣扎，就是匀速的移动过去。自己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用痛苦的方式提醒她自己非人的事实。
咚。
她的耳边传来一个沉重的声响。C310 的手停了下来，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她也想要期待一次。她循声看去，映入眼帘的却只有覆盖满整个玻璃房间的恶意弹幕，除此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但此刻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了，当第二次沉重的声响传来的时候，C310明白了什么叫做希冀与拯救。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内心里却认为一定会有什么改变。
因为那是周会公的方向，这具灵魂主人曾经的爱人。如果一定会有什么奇迹，那一定——
咚！
镜子碎了。一个有力的拳头粉碎了所有的恶意与不甘，晶莹的碎片在空中映照着那高大伟岸的身影，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