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梦华录：没有结束的课堂(2)

我的故事讲完了，转头时看到泠靠在我身边，仔细观察着手中的坦克。她好奇地询问我每一处细节，我也将我能解释的一一回复。
“我喜欢历史。它是那样神秘却又那样清晰，它是那样肤浅却又那样深刻。我真希望我能和你一样了解过去，至少在你讲述的时候我不至于一言不发而能给予你最热切的回应。”她直视着我，将手中的坦克又塞回给我，转而扣住了我的手。
我心底的紧张和忐忑无异于眼见拿破仑兵临博罗季诺的库图佐夫，但我心底却又平静以致欣喜的如同接受维托钦利投降的恺撒。我此前追求不得的情感，如今就像眼前的衰落君士坦丁堡一般唾手可得，这场艰苦的战斗到头来竟是我的高加米拉，那无法取得的胜利难道要由敌人拱手相让。
“这堂课的内容和你的故事比起来显得那样无趣。”她摇了摇头，“允许我在下课离开前小憩。”
我选择沉默，没有做出任何回答。我觉得不论我同意与否，都会破坏她的心情。她也没有等待我的回答，闭上眼睛，靠在了我的肩上。
我听着她细微的呼吸声，看着她扎起的长发随着她偶尔的摇晃飘动，课堂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显得无关紧要，也失去了所有意义。只有她是真实的，不论她苍白温暖的手，还是周身散发的气息。
我在不敢妄动的战战兢兢中度过了这堂课的剩余时光。直至老师宣布了下课，让我看到了从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出逃的方向。

不过她并没有醒来，她那位我不认识的室友也没有选择等候而离开了。周边的人都逐渐起身离开教室。一瞬间，我们俩个被密不透风的人墙所包围，行色匆匆的人，无所事事的人，在我们周围流动、汇集，一时间我如同走进了台风的中央，看着漩涡将周边的一切目光席卷至我。
这时，我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主人的相貌和靠在我肩头的人如出一辙。只是在她的神情中，我看到的是泠对我一贯的逃避与冷漠。泠的眼神里表露出了不屑与疑惑，甚至在内里透出一丝愠怒。而我现在的处境，却让我面对她时不免得羞愧难当。
我低头去看我身旁的人，她和面前的泠并无不同，就连头发披散的样子都一模一样。但是那靠在我肩头的，总是比我面前那没有选择我的泠更美丽。
可是若泠在我面前观望，我身边的，究竟是谁呢？
2021年4月27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