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往事（二）(3)

就在池子里的人分散开来，做好下潜准备的时候，震动又一次出现了，有人没站稳，瞬间就被泥浆淹没得无影无踪。“拉绳子！”几乎是指令出口的同时，岸边已经有人稳住了身形，很快，里面的人都被拖了出来，刚刚被泥浆没顶的人已经昏迷不醒。
闷油瓶的父亲很快从包里翻出蛋清水，强行掰开对方的嘴灌了进去。“呕——”等了一会，只见那人睁眼弓身，吐出了一摊混着胃酸的淤泥，随后便再度陷入昏迷，浑身甚至发起抖来。他急忙再次上前，清理了那人身上已经板结的淤泥，才发现对方的手背上出现了很多红疹，疹子似乎还蔓延到了胳膊上。他干脆扯开那人的衣服，立刻便看到对方的皮肤下有许多隐约的、扭动的黑线，仿佛是纹身活了过来。
“泥里有东西！”一声惊呼来自旁边想要处理淤泥的人。闷油瓶的父亲转头看去，里面竟然爬出许多头发粗细的蚂蟥，其上遍布小包，全是糊着淤泥的虫卵。
这些蚂蟥的速度极快，专往人多的地方爬，不知是被血液还是温度吸引。有人灵机一动，点起火折子圈出了一块空地，“嘶拉嘶拉”的燃烧声霎时响作一片，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当所有的混乱终于结束时，每个人都疲惫不堪。闷油瓶的父亲正打算让队伍撤回圆腔内休整，扫视一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闷油瓶周围没有任何蚂蟥爬过的痕迹。他突然怒从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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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被拽住胳膊的时候，下意识地想格挡，对方似乎被这个反应激怒了，立刻钳死了他的双手，反身一拧，将他粗暴地推到那个还在昏迷的人跟前。闷油瓶突然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和以前无数次一样，他平静地看着结痂的伤口被重新割开，平静地看着鲜艳的血被涂到对方手臂上，平静地看着吸饱了血的蚂蟥被逼出来然后远远地绕开他。
四下无风，可他为什么觉得冷呢。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闷油瓶都昏昏沉沉地待在石厅里。频繁的采血让他非常虚弱，哪怕是一天十几次的震动也很难让他保持清醒。凭着偶尔的观察，他意识到大家早就习惯了震动，并深入了古城内部，因为他们从潜入泥浆到返回石厅，所花费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也意识到队里有人探明了某样东西的位置，因为他们的情绪从刚开始时沉默的焦躁变成了窃窃私语的兴奋。
等闷油瓶终于被带回临卡，他发现这里的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首先是直道的洞口被青砖重新加固过了，另外，临卡中央摆了一个半人多高、通体漆黑的铜马，上面全是凸起的乳头钉，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他本想再仔细看看，一声呵斥打断了他的动作。顺着对方的手势，他看到顶部还安置了很多棺材样的东西，对方似乎想让他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