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往事(二)(2)
闷油瓶是最后一个到达下面的。他身板太小,吊索不得不在腰上缠了好几圈,他费了些气力才解开。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偌大的圆腔里,地上还散落着很多没运走的青砖。对面离自己大约三丈远的地方,横切的黄土中出现了一道砖墙,上面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口子,显然是之前探路时挖的,看平整程度,应该是有人将双指探入墙缝,直接将青砖夹出后形成的。如果震动期间并没有其他东西从里面出来,难道那家伙躲在泥浆池里?还是躲在比泥浆池更下层的地方?闷油瓶突然觉得自己低估了古城的深度。
他们稍作整顿,便小心翼翼地重新开始作业,每块青砖都轻拿轻放,很快就将口子扩大成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只见闷油瓶的父亲站在洞前,双膝一弯,整个人如同一阵轻盈的风,落在了墙的另一侧。他顺势滚了两圈,卸去力道,便起身打开手电,快速扫过泥浆池表面。确认安全之后,他做了个前进的手势,众人便依次穿墙而过,哪怕是年纪最小的闷油瓶,也将身体控制得极好,衣角甚至没有碰到任何一块青砖。
墙内是一个巨大的石厅,除了他们这一面是砌砖,其余部分全都是看不出材质的大型条石。整个大厅灌满了粘稠发绿的泥浆,除了泥浆池周围有一条非常斜的石沿,可以勉强行走,目光所及之处再无通向其他地方的通道。
还未等闷油瓶的父亲下令,众人便极有默契的分散开来,沿着池子边缘用发丘指在墙上摸索。很快,大家回到了入口处,从每个人略显失望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这里没有任何机关。在一片沉默中,闷油瓶的父亲将目光缓缓投向了泥浆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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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国初年,防毒面具还是只有军方才能使用的稀缺品,所以这次倒斗仍用传统方式来保护眼睛和口鼻等。为了防止意外,所有下池子的人都在腰上系了绳索。再三确认袖口、裤脚等地方扎紧之后,闷油瓶的父亲点点头,表示可以行动了。
“诶,这是个斗形池啊。”最先摸下去的人已经接近泥浆池中心,这句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泥浆不像砖石,脚踩上去是没有实感的,但从岸边走到这里,泥浆早就没过了大腿,甚至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单纯的自然下陷已经无法解释,只有斗形池的结构才是合理的。
闷油瓶的父亲正在笔记本上绘制地图,起点是他们所处的石厅,已经被画在了最下方。听到这句话,他及时在泥浆池的符号旁添注了“斗形”二字,沉吟片刻,又在空白处写下“震动”一词,并用笔重重地圈了出来。刚才这些探索让他确定,造成震动的大家伙不在这里,但以现在的装备情况,就算对付得了也会有人员损失。内忧外患啊。他拆开一支烟,扔进嘴里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