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嘿，医生(9)

“她不一直在这吗！”医生指向殷君头部。
记忆点点浮现，虚像片片破碎。脏乱的屋子，漆黑的饭食，闪着雪花的电视，那张绿色卡纸明明是离婚证。妻子早就离开他了！
“你其实是妄想症发生了异变，异化成了一种自我强化构想的能力，所以你自己创造了一个极其真实的幻象。”
“你骗我，这根本不是说好的交易。”
“没有骗你啊，你说不是‘刚和你刚吵完架的那个妻子’，你说的不就是要得到‘她’的认可吗？你这几天没感到认可吗？”
“那改变呢？我说我要变成认可的样子，可一切还只是虚假。”
“当然变了，我做生意一向有诚信。你原本的自我构想中是因为思念而每天和已经不在的前妻吵架，当然，你脑海中的‘她’一直都在。你选了最便宜的疗程，那太简单了，只需把你的构想从吵架改为你或者说‘她’的所认为的美好就行了。这不是改变吗？这不是正如你‘妻子’的认可和崇拜改变吗？”
殷君双眼赤红，脊背前倾，沉重的呼吸像猛兽嚎叫：“那好的，好吧。我要再交易，这次无论什么价格，我要的是真真正正活在世上的那位……”
“当然可以，但在此之前请先结了前两次的账单，哦对，提醒一下，你可没有活在世上的妻子。” 医生笑眯眯的手指地面。

女尸因为殷君的松手而“啪”在地上，腐肉和血污在砖石间散开。更多记忆清晰了，他想起自己把绳索套在了那纤细洁白的脖子上。
“啊！”体内十分灼热，好像有人挥舞着重锤在里面炼铁，通红滚烫的钢矛从肺腔和皮肤穿出，肌肉暴涨，红毛直立，殷君野兽般的俯身冲刺。撕碎，撕碎，他要这张嘴闭上。
“殷君，殷君，瘾君子，啧！真会起名。”
手术刀的光芒洞穿了这只喋血凶兽，他僵直了但前后并未有伤口，医生向后退了半步，任由那具躯体向前倒下。
“真有人丧心病狂到将异化狂犬病的血液制成毒品贩卖。唉，这一切的祸端还是要怨你自己啊！”
街道上警笛大作，医生在银光中消失。
……
林期的鹅毛，殷君的泪水，红蓝的液体，以及大大小小的瓶罐。“这几次交易所得，可全用来为你治病了。”医生将调好的药品送至苏笑眼前。
那狂笑不止的裂嘴还占着油光，他在林期那吃的不错。没有犹豫，液体下肚，可疤痕却撕得更大，充血的双唇愈发猩红。苏笑痛苦地揉着脸向下扯动嘴角：“我怎么还在笑，止不住了！”
“无因，无果，无由，无谓，在如何笑之前，应知道为何而笑，今日这便是七情六欲中的最后一味，情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