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4)

她忽的想起他们结婚的时候，孟鹤堂是主持人，那晚开车从酒店送他们回家时，周九良悲悯的像是世界毁灭的眼神，她忽然明白那天孟鹤堂的笑容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因为那个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失去和痛苦。
那晚之后，他们聊过一次，开诚布公的。周九良坐的离她远远的，真诚的说，他对不起她，如果她要离婚，他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在那一刻，她无比庆幸她不会爱，也无比庆幸她没有爱上他，除了替自己悲哀，更多的竟是轻松，发自内心的轻松。
这样，他们才两不相欠。
周九良对她很好，给她无尽的尊重和温柔，若不是看她的眼神里没有爱意，她自己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爱她入骨，他真的认认真真的做到了所有一个男朋友和丈夫应该做的事情，她不止一次的觉得她承受不起，因为她不爱他，还好，他也不爱她。
她平静的摇头，说想要听听他们之间的故事，和观众、粉丝以及外人知道的不一样版本的那个故事。
他诧异的抬头看她，确定她不是开玩笑之后便缓缓开口，说着他们之间那一点一滴却从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感。
那天他们在沙发上坐了一天，从太阳升起，说到了月亮落下，十多年，故事太长。

说完之后周九良一身轻松，那些他压抑在心里从不能提起的情愫被发泄出来，他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愉悦，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份感情也并非那么见不得光，至少，他说出来了，至少，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了。
她想一个无关的听众，跳脱在故事之外静静听着，就像看了一场冗长和厚积薄发的爱情电影，只是比电影多了太多的真实。
听完之后，她才真正相信，原来爱情是存在的，原来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那么纯粹的情感，不限于身份，不限于年龄，甚至…不限于性别，它或许不应该被叫做爱情，但却是真真实实存在于这世间的。
作为交换，她也说了她的故事，那些阴暗的过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最后平静的告诉他，她不爱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人，所以他们之间是公平的，她为他保持精神上的忠诚，请他为她保持身体上的忠诚。
他沉默了半响，似想起了什么一样苦笑一声，看着她的眼郑重点头承诺。
他跟他本就不可能，要不他就不会跟她认识，他们都清醒而通透，也根本不可能把对方带入那无尽的深渊，受尽世人唾弃。
普通人尚且做不到的事，何况是站在镜头之下的他们，他们不怕毁了自己，却怕毁了对方，所以他们选择了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