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乌鸦人》第六章——林为海(6)

没有人回应他
“如果他真是因为这件事自杀，第一责任人也不该是我，而是那个匿名发图给我的人渣，他才是真正的杀人犯，是害死正源同学的凶手！是不是啊，警官？”
除了民警小声地说了句“理论上是这样”，教室里依旧没有别的人回应他。
“我平时可能是有些地方得罪到大家的，我向大家道歉，可各位也不该怀疑我是杀人犯呀？我十班林哥的人品，大家应该都清楚的……侬拉英英吉嘛囧撒（方言：你们回应易一下啊混蛋）！”
林为海一脚高一脚低地爬上讲台，拉着民警的衣服求他告诉自己刚刚都是哪些忘恩负义的人渣在诽谤自己。直到吴佛生把他从民警身上拉下来，他依旧在嘴里铮铮有词地念叨着：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人渣，我要告你们诽谤！”
“我在社会上认识的大哥多着呢！让你们今天连家都不敢回！”
“你们这群虚伪畜生，你们也配替夏正源说话！”
“好了，林为海你也别激动了！”吴佛生如同把精神病人控制在病床上一样把林为海摁回座位，“至于是不是林为海的责任，学校会在下星期一的国旗下讲话上对这起恶性事件做一个具体的总结，大家先不要随便猜测，伤害到无辜的同学就不好了。杨警官，我们去别的教室看一看吧，找找目击者之类的人。”

随着吴佛生和民警离开教室，十班的学生们开始聊天和玩手机，有些女生甚至拿出粉底开始补妆，一切都如往日那般轻松和愉快。
林为海僵直地坐在座位上，盯着课桌上一条不易被察觉的裂缝。耳畔的人声与响动好像那群开枪的猎人，从树干后和迷雾里现身了，他们围绕着麋鹿的尸体，拿着猎刀讨论该怎么分配这具已经被子弹射击得不成样子的猎物。
接下来上午的几节课，林为海积极地记着笔记，对于老师的板书有哪里不懂的地方，他就把手举得笔直，细心询问题目的解法。仿佛他是这个班级里唯一的好学生。
他也希望自己能是，希望自己没有成为什么“三中八卦之神”；希望自己够没有创立表白墙；希望自己没和菩提三中的那些大哥大姐们称兄道弟；希望自己来三中就只是单纯地好好读书，夏正源的死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现实却无情地砸碎了他可笑的希望，中午吃完饭回来，他发现自己的原本木黄色的桌子被涂成了橘红色，以为是哪个“路见不平”的人搞得恶作剧。
“这群道德婊真可笑，欺负人都不会。”林为海轻慢地笑笑，从教室里取来湿抹布打算把这些橘红色颜料抹去。
可那根本不是颜料，而是无数恶毒的用红色马克笔写下的诅咒，林为海凭着字迹认出那些是自己平时的狐朋狗友；哪些是自己过去的冤家仇家；哪些是来自同班同学的评论；哪些是从高二甚至从高一楼跑来骂自己的陌生人。

“老黄牛啊！吴老师啊！你可千万要把那个匿名的发图人找出来啊！”林为海用湿抹布擦着这些谩骂的话语，眼泪大滴大滴地往课桌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