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心（十九）(3)

这鬼谷谷主果真是不吝粪土，拿着桌上的碎银子一会儿塞给给他喂葡萄的小娘子，一会儿扔下花台给舞娘们喝彩。周子舒只看了一会儿，就眼睁睁一个粉裙花冠的姑娘竟然凑上去亲了温客行一下，温客行大笑，直接扔给她一锭银子。
周子舒看了，感觉头顶的气都快冲破假发套子了。顾湘偷偷看了一眼周子舒，不自觉挪开了两步，心里把温客行数落了一边，这不是自找没趣吗，看你一会儿怎么收场！
周子舒带着面皮，身形未变，旁人也看不出他此时快要抽刀杀人的气焰。那实心眼的小二看到他俩的打扮就冲上来赶人，若不是顾湘冲上去打马虎眼，周子舒恐怕一掌就把人打飞了。
“请兄台行行好，小女会唱不少曲子，小老儿的琴艺也不错，能不能让我父女试试。不求银钱只求有一餐饭一个过夜的地方就行。”
小二看顾湘生的俊美，于是看向掌柜，后者不耐烦地扬扬手示意赶人。无奈，小二只能赶人。
“走走走！什么眼神！也不看我们什么地方，就你们俩这样子也敢抬脚往里面迈？！快滚！晚了别怪咱们的扫帚厉害！”
“等等！”只见温客行红着脸，目光游离地靠在廊柱上看向下方。他那个样子，谁看了都要说一声，这公子哥今日真是醉生梦死了一回。

“公子？有何吩咐？”许久没有碰上这样一个冤大头，掌柜的自然满脸堆笑。
“给这位美......老爹，看座。就在这花台上，他拉一首我赏你店里一两黄金。”
不用掌柜的吩咐，小二们已经开始撵人了，什么舞娘和乐师很快就被统统赶走。
周子舒斜着眼瞥了眼那个人，“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我家闺女会的不多。”
“不用，”温客行砰砰砰走下楼，走了半截仿佛脱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不用唱，你一个人拉琴就行，随便什么曲目都成！”
半个时辰之后，掌柜的看着放桌上金灿灿的七八个元宝简直要笑开了花。
温客行已经被三四个娘子搀扶着走下楼，却不肯坐在红木椅上，而是斜倚半躺在花台边，仰着头看那黄脸灰头的拉琴老汉。
小二们和其他客人都被场景吓住了。这男人愿意给喜欢的女人当冤大头他们见过，愿意给娘儿们叽叽的男人当冤大头他们也见过。可是愿意给一个驼背秃顶，灰头土脸，脸上又粘着膏药的老头子当冤大头的，他们还是闻所未闻。
更令所有人窒息的是，那华服傍身、不惜金银、玉树临风、言谈风趣的贵公子，竟然含情脉脉地盯着那老头说，“美人，当真是美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