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的雪(2)

第二位老者坐下，手中的篮子刚刚放下。第三位老者接踵即至。
他一身黑衣，黑色瓜皮帽，胡子白又硬，粘着几片将化未化的雪花。面皮枯黄，脊背被岁月压弯，像是枯瘦的老树。
他进来，简单坐下，三位老人坐三个不同的酒桌点了不同的菜，却都要了同一种酒，绍兴老酒。
酒喝一半，菜也下了一半。
黑帽白胡子的老人却哭起来，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老人哭起来身子颤抖的更加严重。酒杯中的酒 也洒出来，嘴中咀嚼一半的菜也洒了一桌。
长衫拄着拐杖的青衫老人似乎认识哪位枯瘦的老人，开口说道：“唉！别哭啦！哭又有什么用呢？！谁又会关心？谁又会看得上你这个枯瘦的老头儿？”
黑帽的老者真的由他说的那样，生生的憋住了眼泪，他坐我的对面，那双老眼血丝满布，看起来已近似干枯发黄的眼白不再流下泪水，他将脸上的泪痕拭干净，又继续喝起剩了一点点的酒，吃着半碟剩菜。
青衫老人大声说着：“不就是老了！又没了钱？！要是老了还有钱那还用得着他们！”
青衫老人干一杯酒，像是对他说，又像对自己的忠告：“你应当劝诫大家！有钱就该胡吃海塞，吃喝嫖赌，胡作非为！”
“可就是，千万别做好事！”

“告诉他们，秦某人七十多岁了，还剩口气的时候……”青衫老人叹气，“还剩一口气的时候，秦某人才明白过来这道理！”
头戴棕色破旧毡帽的老人抢着话匣说：“我啊，也不比你好到哪去！”老人干杯酒，将菜吃了干净，嚼着说着，“自食其力，凭良心干了一辈子。结果呢？一事无成！”老人猛干一杯酒，呛的直咳。
“七十多了，看看看看。”老人拍拍桌上罩着蓝布的篮子，“只落得一个买花生仁的下场！”
“我是算不了什么。我只想活下去，就盼着盼着，国家会爱一爱我这个可怜的老人！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我想尽了办法啊。只想活下去……”
黑帽老人激动的已站起来了，老人接话：“是啊！”
“你说咱们一生吧！没干过缺德事哎，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哎！”
戴着棕色毡帽的老者又说到：“我也爱我们的国！可……可谁爱我啊？”说着，老人的手伸进了篮子里，“这不……路上遇见了出殡的，捡了些纸钱。”老人果然拿出一小叠纸钱，在手里晃着。
“就捡了这么些纸钱，没有寿衣呀！没有棺材啊！更没人送葬啊。总得给自己备下点纸钱吧？”
黑帽老人和青衫老人都笑了，看不出多高兴，也不是要嘲笑棕色毡帽的老人，反而夸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