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四月一日公布

三月二十日，K交给L一个信封。到了四月一日你就打开它，将内容公布。他说，他的指尖点过粘贴纸缝。然后，他转过身去。他就此人间蒸发。
四月一日，L拆开信封。尽量不撕坏，还能继续妥善保存地裁开。他料想里边装的不过一句玩笑话，一如往常。但他会照办。这个人信任他会照办。他知道这份信任。
信封里只有一页普通尺寸的纯色信纸，朝他的这一面上，黑色字迹乱而拥挤，显得纸面十分狭窄。读下几句，话语扯来扯去，这个人下笔前全然没整理思路。没有行列限制的纸面上四处画着指示补充的箭头与圈，不少地方沾湿、沾脏而模糊不清。一些字匆忙写下，又被划去，又没划涂严实，还能看见想掩去的是什么。而其中很多，在之后又马上再写一遍。
是的，若一个人拿起了笔，还要怎么继续说谎呢？L手里这张纸如此轻薄，仿佛对面一双手正轻巧捧着他捏紧了纸的手。他低头往下读，抬起眼来也对不上一双眼睛。公之于众将名垂青史之事，公之于众将遗臭万年之事。对一颗蚂蚁与一座伟人之性命之忏悔，因过度浓烈而丢失了秩序，明亮的情绪成为放肆的野火，对此乞请原谅。一段短暂人生中更多的不是那种高山般的大事，L相信自己和对方共处的岁月占四分之三以上，而自己仍有太多不知晓；但自己不需求彻底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