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凤】便做春江（五）(2)

情人咒终于解开的时候，他更是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于是，在那真心互付的漫漫长夜，当褚璇玑的冰雪信香近乎威严地罩住他时，他也几近舍身般地敞开每一寸来迎接、来挽留。
禹司凤当时曾自暴自弃地想，这具身体再好也不过如此，明天的情况只会比今天更坏……就算是死，他这一生，也要不留遗憾地离开。
只是他低估了钧天策海，也高估了自己这个虚弱病人——
那样意乱情迷的一夜，以钧天策海的剧烈反噬为终。
还没来得及缠缠绵绵，他便吐了满地乌红的血。身躯先是滚烫，后是冰冷，褚璇玑吓坏了，一边搂着失去意识的禹司凤止不住地掉眼泪，一边拼了命地输灵力给他。
第二日，他于昏沉中勉力醒来，只见褚璇玑面色憔悴、双眼通红，几乎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看，他才彻底意识到，自己最后的心愿，如今怕是也无法完成了。
而褚璇玑见人醒了，连忙扑到床边，急切道：“司凤？还疼不疼？”
禹司凤轻轻摇摇头，伸出手去，为她擦掉颊上几道纷乱的泪痕。
“对不起。”他小声地道。

少女战神将他冰凉的手指拢到自己颊边，又亲了亲他的掌心，努力挤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来，轻声安慰道：“司凤，别怕，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等着你的。”
禹司凤笑着点头，眼角的泪却越发苦楚。
他曾以为，自己此生再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
但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
禹司凤迷离着，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片虚无缥缈的夜，被突兀射来的日光切割成无数细小碎片，却在下一秒，被一个个湿漉的亲吻粘回原身。
他伸手搂住面前人的脖领，小声哀求：“轻一些……”
然而这次的哀求没有得到回应，须臾之后，他又如狂风中的小小孤帆，被一波又一波的滔天巨浪扑至深不可见的漩涡之间。
禹司凤无助地伸出手去，似想抓住丝缕依靠，却被霸道地扣住十指，翻落着，沉入更无尽的深渊。
他是皑皑冬日里最后一捧苍白的雪，终在茫茫暖光之下，融成湛湛春日里第一方温柔的泉。
这场突如其来的漫长情潮终于缓缓褪去，禹司凤混沌的神识逐渐归位，模糊中发觉，自己眼角的小小泪痣正被人情意缱绻地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