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鹡鸰

在灰白的月影底下，灯火通明的小镇道路边，一个青年人慢慢走着。
她走的实在慢，像是无风时被水黏住但又偶尔滑动的柳絮。如果这时有人走在她前面回头看她，一定觉得这个可怜的姑娘看上去又糟糕极了：身形不算瘦削，可是相比于它包裹的灵魂，硬显得过度臃肿起来；你乍一打眼看着，就觉得她是那么怪异，好像春末还穿着薄厚不均又隔了年的旧袄子一样。她像给厚厚的衣服绑住了，拖着着不合时宜的僵硬和呆滞，有一步是一步的走。偶尔有光从她眼里流过，好像略过一片玻璃；眼睛里的沉静深的过了头，使她实在像听从什么咒术无端走着的一个偶人
那孩子尽力极小声的走着路，一步没有停，苍白的嘴唇却哆嗦起来。她像是念叨着什么保佑似的搓着手指，勉力避开人们，眼盯着地砖缝低声的拖着声音说了起来：
“真是痛苦痛苦痛苦啊。。。这悲哀的悲哀的人生。。。我除了无力地愤恨还剩下什么了？我的鹡鸰鸟啊。。。我的孩子，你的朋友是多么的痛苦呢”
她叹一口气，一下一下刮起了指节上的茧子
“一笔抹煞的努力，你看多可笑。。鹡鸰在叫唤吧？这悲哀的歌声真是凄切！我一旦想到那疯子的聋和自说自话，那疯的蔑视和对我的信任的践踏，我便觉得齿冷。”她小幅度的摇头，小心的用气声呐喊着：“可是怒火悄悄地熄灭了——早已灰心的绝望病人！泛着灰死的微笑，悄悄地竖起食指了，“嘘。”哎呀，好像灯火都灭了，烟花都散尽了，多可笑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