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而付始［月半小夜曲］(5)

尽管他视力很差，尽管是在黎明交接的昏暗时刻，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总能一眼就找到他。
那个人停下了，两人之间不过两百米的距离。周柯宇缓慢地转过了身，看到蹲踞在地上的少年，他的步伐好像不受大脑控制地往少年那儿走，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他渐渐看清楚少年湿润的双眼，泛红的眼角。
时隔两百多天，这是他们第一次重逢。彼此心里有千言万语，却相对无言。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最终是周柯宇先打破了这可怕的静默。
付思超没有回答，他依然蹲在地上，抬起下巴狠狠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眼睛里的感情如同芥子般微妙复杂……
周柯宇把一百米开外的那把低音提琴抱了过来，付思超仍然用那种眼神望着他。他伸出手，示意要拉付思超起来。可付思超反常地没有买账，依然静静地看着他。
周柯宇叹了口气，也蹲了下来，平视着付思超。
“你说句话好不好？你以前话那么多，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
付思超没有收敛自己的目光。他的大脑好像炸开了一般，在看到周柯宇的那一刻，他的语言系统就崩坏了。

没过几秒，周柯宇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经纪人的电话，他犹豫地看着手机屏幕，最终选择掐掉了电话。周柯宇横了横心，把付思超从地上拽了起来：“超儿……我马上有个通告要赶，我得回去了……你你你……你明天晚上还会去那儿吗？”
付思超低头把歪倒的提琴扶了起来，没有回答，他背起琴包，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不管你会不会去，我明晚都会去那儿找你，好吗？”周柯宇在他身后说道。
付思超没有回应，只是寂寞地走着。周柯宇目送着这个被巨大的低音提琴衬托得有些可怜的小身影，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
他为什么要跟踪自己？为什么平时忙得连微信都没有时间聊，却有时间在每个夜里跟踪自己？
为什么在成团之夜后，他就像是一个无痕梦一样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不是说离开了海花岛也还是好朋友吗？
上课的时候，付思超悄悄地开了一下小差，思忆飘回到了海花岛的四月。
成团夜的前一天晚上，海花岛下起了大雨。海花岛这个地方的气候很神奇，平常不大下雨，一下就像小姑娘的眼泪似的止不住。付思超早就已经放弃了幻想，游走在各个寝室和练习室合照、拥抱，最后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