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小桃源（37-39）(6)

傅红雪依照这个猜想委婉发问，连城璧听了，不禁得意一笑，手指卷了卷辫梢，语气悠然：“所以，哪怕是在你眼中，我也和曾经的连锦玉截然不同？”
“分明是从来都没有相像过吧。”傅红雪心下明了，却不知怎么闷闷不乐起来，低声道，“‘连锦玉’死了就是死了，你没必要再故意撇清关系，这样多累啊。”
连城璧淡淡道：“这没什么。我不准他再出现，终究是对不起他，那至少让他走得安心一点。”
傅红雪道：“其实我一直不太能想得通，为什么‘连锦玉’一定要死？……哦，不该这么问，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什么要捏造出另一个人？”
连城璧道：“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嘛，为了保全连家的名声。”
“可你接任天宗宗主意在拯救苍生，又不是兴风作浪，我总觉得这理由很牵强，不似你会做出的选择。”傅红雪知道自己没有连城璧那脑子，只会越想越乱，索性把冒出的念头一股脑儿吐露干净，“天宗和无垢山庄的情报网都很发达，你又一向谨慎，只需平日里多加小心就很难暴露，反正江湖中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数不胜数，也无所谓再多你一人。你给‘连锦玉’安上一个病秧子的名头，除了很容易遭人议论与白眼，压根儿对你没什么帮助吧？他做的事‘连城璧’同样能做，你到底是为什么呀？”

连城璧轻轻摇了摇头：“不对，有帮助的，而且只能由他来给予我。但是，抱歉，我不想说，有些东西……虽然很清楚自己能从中获益，但受到的痛苦不会减轻分毫，还由于收获了益处，就连那些真真切切感受到的痛苦都会变得不正当，仿佛是我活该，因而愈发痛苦。”
傅红雪一手贴上他的脸颊：“烧了无垢山庄是不是也会令你痛苦？好可惜，我一直都惦记着进去逛一逛呢，最好还能是你领我逛。”
连城璧沉默半晌，道：“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不必惋惜。”
傅红雪道：“你住惯了当然没感觉，可我对你过去的经历几乎一无所知，我想更了解你啊！”
“要是‘过去’同样令我痛苦呢？”连城璧注视着他，“我不想更多的人知道，尤其不想告诉你。”
傅红雪愈发想不通了，满脸不可思议：“如果一直都很痛苦，没有任何欢愉，你又怎么会长成现在的样子？我只觉得你千般万般地好，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连城璧轻声笑道：“所以我才不愿意把那些痛苦告知于你啊。”
他与傅红雪各自的长辈是非常不同的，傅红雪的母亲很爱自家儿子，或者说疼惜、珍视，以至于在傅红雪眼中，爱就是爱，痛苦就是痛苦，他也从没有觉得爱着连城璧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会不安、迟疑、嫉妒，会辗转反侧不能自拔，可他不会由于自己产生了这些情绪而痛苦。但世上绝大多数人所能给出的爱都和痛苦形影不离，傅红雪很幸运，所以他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