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冰海雨时(上)(11)
源起山脉的河流滋养了大海,使潮水向往陆地。再度唤醒他的是行船的号角,头顶是晴空如洗,前夜的暴风雨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日光显出暮色,斜挂在天幕。他看到远处的海面上三三两两地耸立着桅杆,大小不一的船只风帆半鼓,向同一个方向行进——那也是他正漂流的方向,而在视线的前方,则是他所渴盼的陆地,一片陌生海岸上,串联成线的灯光像一堵城墙,划定了人与自然的界线的。
等到更加接近岸边,他的心却再次提了起来:随着同行的航船逐渐靠拢,他轻而易举地发觉,它们竟均为海盗船。而逐渐清晰可见的港口内,林林总总地停靠着数以百计的同样特征的快船,无一例外。码头上人影幢幢,车水马龙,水手们在舢板和码头之间往返着,从船上运下五花八门的赃物。混杂着人、枪火、重物、与音乐的喧嚣,从港区飘来,于海面上播散直至远去。那一刻他立刻意识到,曾从父亲口中听说的,啸聚、藏匿、且供给娱乐着北方大海的所有海盗的安全港,传说如铆钉般延续了数百年的匪窝——古鲁康图,就在自己眼前。
避难于海盗的巢穴——这念头令他怒火中烧,但他明白自己别无选择。临近码头时,以越发浓稠的暮色作为掩护,他抛开了木杆,攀附在与他擦身而过的一艘靠港的帆船底部。当大船靠岸,随着铁锚坠落,他也一并潜入了水下,按照事先看清的方向游去。最终,他在港口僻静的一隅浮上水面,摸黑上了岸。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