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话（末日荒原上的喷射气流）(3)

“当然不想，”郑北山回头，透过满是显示屏的仪表盘上的屏显，看向如古画地图般在他面前全全展开的大地——他正驾驶着自己的SU30，朝地面做最后的俯冲以获得速度，“对于我们这些雇佣兵来说，他那评价太过于高尚了。”
在郑北山开始俯冲的同时，一架从达尔起一直与他同行的MIG23也随之进入俯冲，机翼高速划过大气，气流冲进他们战机的进气口发出刺耳的尖啸，压过被他们刻意降至慢车的发动机的轰鸣——本就意外进行的极限航程飞行早已将燃料消耗殆尽，出于处理其他意外情况可能所需的燃油，他们降低发动机转速以减少油耗，尝试依靠滑翔进行进近。两机以最优加速曲线同步进行俯冲加速，在距地四百米处、距跑道入口约二公里处改平，机场中那架坠毁战机的浓烟占满了大半视野，跑道上的碎片仍未清理，郑北山在这里放下了起落架，利用前起落架上的着陆灯观察跑道状况。
但意外出现，与他同行的MIG23燃油在改平后彻底耗尽，发动机沉寂，就连刚打开的起落架舱门都因失去发动机供电而卡住，起落架无法正常放下，而更糟糕的是卡住的起落架舱门又额外增加了阻力，MIG23宛如一只被系上体块坠链的雨燕在继续滑行了不过几百米后，向着跑道入口外的空地坠去。MIG23的驾驶员并没有坐以待毙，在如此高度上跳伞他无望生还，驾驶员便收起几分钟前动力尚存时放下的襟翼，并冒险在此高度上再次俯冲加速，在跑到外提前接近地面，尝试无起落架机腹着陆。

最终他成功了，避免了卡住起落架先着地所带来的可能弹跳，他采用低仰角尾喷口触地，机体虽拍向地面但机体结构没有出现大破，MIG23在跑道旁的土质地面上机腹滑行了几百米、折断了腹鳍与水平舵面后停下，没有了燃油也就没有出现燃烧，飞行员缓过神后便打开舱盖自己走回了停机坪。
郑北山的SU30则还存有燃油，他的战机宛如迎风收线的风筝平稳落向跑道中央，甚至还稍稍偏转机身进行减速，依靠正常放下的起落架完成着陆。着陆力度适中，没有发生弹跳，就像以往正常的起降他双脚踩下踏板放出机尾减速伞，在跑道中段完成减速，滑行离开跑道区域。不过他的燃油在此耗尽，战机无力继续滑行，离开跑道不过十几米就在滑行道上趴了窝，只得等待拖拽车前来“救援”。
但迟迟未有人员前来接收郑北山的战机，没有拖拽车前来将拖拽杆与战机前起落架相固定，也没有胳膊结实身体健壮的地勤前来推机入位。因为有些原因，在平常连铆钉上的比头发丝还细的锈痕都能看清的地勤眼里，这架从头到尾长达22米的停在空旷无碍的跑道旁的重型战机，就如机场绿化带上一株草旁新长出来的另一株草一样毫不显眼。
看着地勤走远、毫不自然地装作将他忽视，郑北山在驾驶室里正襟危坐、用手扶了下自己已收起的头盔护目罩，看向几百米外的空管塔台。隔着暗青色的玻璃，从SU30的驾驶室里看向塔台只能看到一些攒动的人影，但郑北山知道那个他不喜欢的也不喜欢他的大队队长此刻就在那里，那个家伙巴不得他滚回天上，或者坐在之前那架坠毁在跑道区域的SU30里，被大火包围驾驶室舱盖变形卡死打不开。郑北山明白，这是场自发的对峙，他哪儿也不能去，豁出去了老命才千里迢迢赶到这儿，他可不能在停机坪旁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