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勋(7)
“他有多傻呢,年轻上大学的时候做了八九六十四的傻事,结果给关了一阵子。出来后不得不重修证书。之后呢,爸爸说以前他刚拿到证书的时候,洋洋得意地向全家宣布:自己要跟有红勋的人划清界线。姥爷倒是没有多少意见,让他一直浪。”
“叔叔后来做起了基金公司的生意,一路从小职工做成了经理,期间他跟我们全家往来极少,让我一度差点以为没有这位叔叔的存在呢。”
“叔叔又傻了,这次是十二年前的金融危机,他趁所有人不注意,暗地投了一个口,于是成了全家人的争宠对象,之后叔叔带着姥姥,和几个戴红勋的朋友,一起解决了远在成都表亲的财产分配案,又让姥爷认识了更多有红勋的‘老友’,以及他后来也满足地站在办公桌前戴了红勋。”
“最后叔叔饮食方面不注意,冒失得了胰腺癌,最后走了……”孙媛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以前不怎么认识他,可今天收到了消息,到时候清明要回去一趟……”
“今天又想了一大堆,感觉之前的我何尝不是我叔叔呢?虽然我并不怎么熟悉他,可是过了这一年,我一直在问:这个老师和同学眼中的我是真的我吗?真的要为红色事业奉献一生呢?”
“这个……我们过去何尝不曾是厮杀生灵的祖先呢?”我接了下去,“我们兽人的历史就是这样,血液的本色一直在红勋上流存。以前我那边县城出现过一堆什么‘保护生物和环境’的组织,还有来自合肥的房地产,结果一查就发现他们都是在玩一唱一和的游戏,而戴着红勋人赢得了居民和网民的名声,有的还进了首都呢。可有多少人留意到被困在两者之间的缝隙呢?他们的出路还宽阔吗?”
“是啊,我们又不是什么命中注定的英雄么。我们在这里谈的谈、影射得影射,结果也改变不了什么现状,且不说被‘正义之士’指着骂没有骨气,谁不喜欢戴红勋?不仅设计得闪耀生动,还可以不时享受些不错的上层感呢!”孙媛摘了一朵头上树枝挂着的天女花,把自己辫子上有些褪色的栀子花换掉,沐浴在这片洁白的花洋。
“忘了跟你说,麦肯芬:我通过了你的申请书了。没想到我可以这么快就找到你那份。”她微笑着祝贺我。
“幸会幸会,你的结果也跟我的一样。没想到我们都成了刚刚嘴里质疑的自己呢。“说完后我们一起心有灵犀地哄然大笑了。这一切就是这么自然和巧合,我们一起为了这样既难受又正常的成长迈进了一步,逐渐接受了关于红勋的事实,其实我们也可以不妨偶尔摘下各自的面具,稍微透露在新鲜的空气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