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壹

元丰五年 九月 （1082）湖北 黄州
他醒了。
深秋的夜已经有些凉了，他不能再像前些时日，一醉便是一晚了。
他拎着早已空空的酒壶，就着月光，起身往家赶，弯曲的小路已经走过太多遍，甚至从这里到家需要多少步都了然于胸。
银色的月光在不远处的见面上荡起波光，传来淡淡的流水声，他不自觉的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片刻后才想起酒早已尽，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他突然想给弟弟写信了。
雪堂前的稻米在月亮下不断的摇曳着，似乎在偷偷议论着什么。他慢悠悠地走进院子，发现门被从里面闩住了，家童的呼噜声一阵强过一阵，连敲门的声音都被盖下去了。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看来家童是不愿意醒来了。
他又慢悠悠的走出院子，身体已经不如几年前在密州打猎的时候了，短短几年，却连这月光看的久了点，身体都提出无声的抗议，变得沉重起来。他随手把院门前的竹杖抄过来，这是朝云专门找人做的，在他一次饭桌上无意抱怨之后。他沿着雪堂前的小路返回，在岔路口向着江边走去，最后停在了离江不远的一块石头上，依仗而立，坠入那宽阔的江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