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黄果” | 风俞谈(4)

大流亦不是不常见“天父使”的，只是他们总驾着小舟，在四近的河湖游荡，时不时便拿着望远镜看向花镇，还不时朝花镇的船大吼大叫。花镇的人只当白痴，然大流村人却信这确是减少了花镇的人来寻衅的。或也有些慷慨的“天父使”，常贱售些烟花、爆竹和风筝之类的。大流村民皆新奇，只觉这“圣花火”确是更亮、更艳、更响，而风筝也较常见的飞升得更高的，然这不过是他们陈积已久的旧货罢了。
去岁春时，有一队“天父使”携着一只猪进了村门。他们都穿着黑色的修士装，为首的肩膀上却立着一只白头隼。他们道是几位族老和村长买来与大家分食的，村人都很高兴，大流村养猪的人家大抵不算多。
照例是要将它祭祖而后与村人分食的，然就在猪烧好，族老用刀切好并将其装入大银盘预备分与众人时，惊愕地发现那烧肉下的银盘竟慢慢发起黑来。他怒不可遏，忙找到白袍，白袍只淡淡答道：“少许罢，不致死人的。”

然隔墙有耳，风声仍是走漏了。议事亭便每日都挤满了人，几个闲汉日日都鼓动村人推翻那白袍和几个族老。白袍和族老的家也被村人围个水泄不通，以至他们只到了夜深方敢偷溜出门密商议事。过了几日，他们才派人趁日出前贴了布告，上面只道来年天父将予大流村更多的猪……
村人又全失措了。猪虽是来年才有，却如定时炸弹，只等着那日来临罢。村人亦不敢退回，那是对天父的大不敬的，迁怒于白袍和族老也无济于事了。然只能留予自己吃么？……
祠堂后门的说书人却是想了那么一出。
一晚照例说书，讲不知其名的神明收服不知何地的猪妖。说到最后一幕时，他却忽而起身，合了折扇，指着西边，竟像个戏子般有身有板地念道：
“呔！直送那妖鬼西去罢！”
台下哄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