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当铺（七）(2)

或许因为幼年经历让他过于早熟。他极擅观人脸色，又能藏得住事儿。才十岁的他知晓师父也是资助帮助自己的人，对他敬爱，感激。连带对师父的孩子，自己的师兄师姐也带了些许的亲近和尊敬。
谢金在李鹤东拜师的第二年就自己闯出了名气。圈里不再说他是老谢爷的孙子，谢爷的儿子。而是称他小谢爷。他总算是不因着祖父和父亲的祖荫过活。没几年，简瞳也出师了。她与谢金不一样，平日跟随照顾师父师祖的时候多一些，虽然自己也有过不少的机会登台，但她好像更擅长替师父去打理一些登台展艺以外的事情。师父也很信任她，便把这些日常琐碎都交由她打理。
李鹤东是在那之后四年才正式出师的。那一年他刚满十八岁，谢金正当红。
师父是想让这个已经走出自己路的儿子好好带带自己这个个性有点腼腆，但乖巧的小徒弟的，谁知道在给他办的出师宴和生日宴上，小孩儿一脸坚毅的跟他大师兄说，要做他的经纪人，照顾他在演出以外的所有事宜。还一本正经的向师父保证，一定不会给师兄添麻烦，会让师兄可以安心于自己的艺术生涯的。
其实他们都知道，李鹤东这是在报恩。但没人会阻止他，也没人能够阻止他。

那年才十八岁的他，原本内向不善言谈，却愿意为了给谢金争取一个最宽敞的化妆间而与剧场经理聊天说笑到称兄道弟。他会为了让谢金不那么赶时间牺牲休息而几次三番的打去机场确认航班留票和贵宾通道的位置。他会因为冬天后台不够暖，怕换行头上身的时候凉，掀开衣襟贴着皮肉去暖。如他所言，他把谢金照顾的很好。
从一开始谢金觉得不自在，到后来根本离不开他。谢金从艺走上坡路的这十载光阴里，唯有一个李鹤东，是他不能割舍的。就算后来祖父和父亲年事已高基本不登台，简瞳也被差来照顾帮衬，谢金还是会在李鹤东离开身边时感到莫名的心悸不安。
国内传统曲艺大复兴的潮流把年轻有才的谢金推到一个新的高度。李鹤东看着被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和尊重的谢金，笑得畅快开怀。没有什么比即便自己站在影子里，也能随时追随自己的光来的更美妙了。他抬手，轻轻蜷缩手指，好像就能触碰到那缕光一样。
是的，他可以。谢金就在他身边，咫尺之间。他的光从未灼伤过他，即便这么近，近到没有间隙，近到相拥贴合，也只是足够的温暖，从不曾令他难过。
那年末的一场演出，堪称最高舞台的那一次。他终于可以受邀站上那个舞台。李鹤东知道甚至有一些所谓的前辈都在眼红谢金一路的顺遂，背后说了不少的难听话。但他总能在那些话传进谢金耳朵之前，统统截断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