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那个人】买梦人(2)

王大婶家的房子是红砖房，倒还算坚固，她空出手来也肯帮一帮落了难的李文娟。在两鬼的合力之下，房子也算修好了，虽然破破烂烂，勉强还是能住的，大小是个家嘛。
“娟儿，还在买梦吗？”王大婶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询问。
“是啊。”李文娟有些腼腆的笑笑，顺手给王大婶倒了杯水。
“可那梦里也都是假的啊，你又这么辛苦，要不就别……”王大婶看着她本想继续说，还是欲言又止了。
“姐，我知道。可是能见一见她，那是我做鬼唯一的追求了，而一年见一次确实太久了。”王大婶看劝不动她不再说什么了，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回家做饭去了。
鬼原本是不会做梦的，买梦是河谷庄里一种暗地流通的交易，鬼将自己积攒的钱都兑换成每次的入梦费，去前世亲人的梦里瞧一瞧。这其实有些得不偿失，因为他们在梦中改变不了什么，无法控制梦境的走向，也无法左右梦主人的想法。但李文娟就是很执着，她是卖梦人的老主顾了，甚至享有买十梦送一梦的福利。买梦的价格也很昂贵，时常要工作半个多月，才买得起一个梦。李文娟算是这庄里最勤奋的鬼了，她除了去田里工作，唯一的活动就是在梦里。

那梦的主人是她唯一的女儿妮妮，她如今应当有23岁了。李文娟有时在她的梦里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有时是在湖边擦身而过的路人。有时甚至是屋顶的一片瓦，路旁的一块砖。但她想只要能见一见她就好了。妮妮的梦里时而巨浪滔天时而平静祥和，李文娟不是这里的主宰，无法左右梦境，时常也会一身狼狈的回家。
她从不在鬼节那天回去，因为那天她要乘船送那些鬼到河对岸，送他们见一见许久未见的亲人，那忙碌的一天她可以在船夫那里赚得一桶硬币，当她攒够三桶硬币，就足够和白衣翁做一次交易，换得下次回去时，她可以抱一抱她的妮妮。
上次抱她是什么时候呢？是她20岁生日那一年，她的方形蛋糕很好看，上面插了20根蜡烛，她在吹蜡烛的时候双手依旧是许愿的姿势，可爱极了。李文娟看着她躺在宿舍的床上酣然入睡，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天是除了鬼节之外唯一的假期，她提前打好了报告，这一天，是妮妮的生日。她可以亲眼看一看她。
通往现世的路有些远，有些漫长。她坐在船尾，将腿垂在船外，孟河的水划过她的双腿，推着她向前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