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玉阶生白露06(2)

常林殿事不知为何发抖，断断续续的解释让主人甚为不满。主人道，“若往生镜只得这么个用处，还要你个殿事有何用！”
说实话，我觉得主人这火气发得颇没有道理，甚至还有点孩子气。往生镜最初是由主人一手锻炼而成，其功用还多亏常林殿事挖掘扩大。之前主人还赞许过常林殿事做事用心，才个把年华就怪人家没用了……
但说起常林殿事来，倒也真是胆大如虎。他倒是没有顶撞主人，但说出的话确实也不怎么动听——“前程往事如烟如雾，上元仙子既已神灭，陛下又何须执念于此呢？”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常林殿事已然被主人千刀万剐后又万剐千刀。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空气里是死一般的沉寂。我等了又等，既不见主人发话，也不见常林殿事出声。一个居高临下的站着，一个僵硬笔直的跪着，我便忍不下去了，“主人，往生镜虽无法探得邝……，却可探得主人您啊！主人何不看看您何时显露过真身不就可以了吗？”
没错，主人此行就是为了找寻邝露姐姐的踪迹，想确认邝露姐姐与他之间是何时开始的牵绊。也许是死马且当活马医吧，主人觉得此时我还算有点聪明，可以一试。他伫立冥想了一番，再次施展仙法，往生镜里影影幢幢、重重叠叠倒速而现，然后“忽”的一下就停了下来：

一个百岁孩童，躲在星河池畔怀抱双膝绰绰哭泣，细长的龙尾沉浸在星河之中随着哭声颤抖不已。远方的岩石后侧似有细润的水珠驻足，长久未落……
大概我眼力不足，并发现到邝露姐姐的身形。但再看主人，却已然红了眼眶，连施法的手势也有些不稳。而常林殿主不知为何也低眉顺眼起来，好像就我一个不明白似的。我仔细想了想，好吧，人嘛总是多情，不像我们兽类欲望单纯……
主人在往生殿驻足了一晚，第二日破天荒的没有上朝，也没有更换衣裳，空着手便往太巳府去了。太巳真人似乎不太欢迎我们的到来，连门都没让主人进去，就站在门外跟主人交谈。
主人非但没有怪责，还有些愧疚之意：“邝露追随本座万年有余，本座曾答应太巳真人定会应护她周全，可最后却让她与冥界之处身死神灭。对太巳真人，本座本无颜再见，却有一事不得不向太巳真人求证，还望太巳真人如实以告。”
太巳真人没有回话，不似以往的恭敬有度，他只是看着远处的风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万年之前，本座来到天庭后的第一个雨花时节，太巳真人可曾带着邝露路过星河池畔？”主人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太巳真人回话，便又提醒了一句，只是提醒声里带着些微的强硬，“太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