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我人生最后的一个选择题(2)

我连夜逃出了我所住的城市，换乘了四种交通工具，我不敢住旅店，也不能找工作。在最初逃走时带走的一点点现金用完以后，我便只能在食品店外的垃圾桶里找食物了，最糟的一次我甚至和野狗抢过吃的。在郊外河边洗澡洗衣，桥洞，长椅，滑梯下，所有可以遮住我头顶上方一片天空的地方我都住过。现在，我所拥有的财产，便仅剩几件难以抵御即将到来的冬日寒风的衣物，以及从垃圾堆里找出的半把钝了的剪刀——我已经把它重新磨好了，我不知道它会派上什么样的用场，但我知道我快饿死了。
我把它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里，拖着饥饿疲惫的身体绕过人群较多的路线，在附近仔细地搜寻，虽然我不知道我能找到什么。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主动地想要犯罪，明知是错却还要继续。拜托了，请原谅我，不管是谁。
萝卜和洋葱的辛辣味道不断刺激着我已经脆弱不堪的食道和胃，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大快朵颐着这些生食材。
从上方用于通风的一个小口之中，我溜进了这座昏暗的食品仓库里，这里似乎是某个小餐馆用于保管蔬菜的。我记得我曾经好像很讨厌吃洋葱，那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了。现在就算是面粉泡水的面糊，对我来说也是美味佳肴。

久违地吃饱后，饱腹的满足感让我昏昏欲睡。蜷缩一团坐在一片厨柜前，我的嘴角淌出口水，睡着了。
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我正和妈妈打着网球。我拼尽全力地赢过了妈妈，虽然在现在看来，那根本就是故意让我赢的，但那种胜利的喜悦却依然清晰，无比地真实。
那一天，阳光明媚。
逃走，逃跑，逃脱。
要是那个时候，我做出了别的选择，是否就能拥有再度享受喜悦的权利和机会呢？我不敢想，也没有权利想。
砰砰砰，砰砰砰，有个沉闷的声响，让我想起了那时的事！这声音使我惊醒，有脚步声，有人进来了，连日奔波的脆弱敏感神经立刻过度反应。
手电灯光照在我的脸上，让我一时受了惊吓。逆着光，我勉强看出了一个小孩的身形，大概是初中生。他站在我的面前，没有逃走。
“叔叔，你是？”那个男孩发出声音。
会被抓住，会被关进监狱，我的人生会就此结束，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发生，我的手摸向口袋中的那半片剪刀。
一个网球砰砰砰地落在了我的脚边，那勾起我黑暗记忆的东西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