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未竟的决断(2)

大概在塔莉娅看来，我和木偶一样的眼神呆滞吧。“塔莉娅”，我抬头看着她，时间和操劳的痕迹攀上了她引以为傲的美丽双眸，这不再是五六年以前和我在大学里疯闹的小丫头了，“哦，你来了。”
她握住了我的手，坐在我的身边。“可怜的卓娅，你怎么不早点联系我？这么冷的天，你连手套都没有戴吗？”
塔莉娅是个好姑娘，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大学毕业后她辗转进了纺织厂，前年结了婚，她丈夫在渔船上工作，两个人的日子并不宽裕，尽管心灵手巧的塔莉娅总有办法度过难关，但是给他们小两口添麻烦总不是一个好决定，尤其现在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我不冷。”我把目光投向地面，缩回了双手，深吸一口气又望向了塔莉娅，“塔莉娅，你能来我很高兴，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我懂的，不开心的时候我也希望有人能在我身边陪着我，一份痛苦两个人一起承担就变成了半分苦难。如果想透透气，可以搬到我那里住几天，廖沙的船有个远洋捕捞作业，这个月也回不来。如果不嫌我家孩子吵闹的话，给你收拾下，客房还是可以住的。”
“谢谢，我只是……”我只是，想过轻生的念头；我只是，希望很多事情可以重来；我只是，不愿意其他人和我一样的受苦。最后我选择了那个拷问自己的问题，“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把孩子生下来。”

“你在说什么呢，卓娅？孩子是无辜的呀？你怎么能扼杀一个还没有被世间的混沌污染的纯洁灵魂呢？”塔莉娅怔了一下，我的问题似乎触及到了她有关信仰的深层内心，质疑声脱口而出。
“可是，我实在不想让孩子到这个世界上受苦，我不会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如果带着一个孩子我也更难找到工作。”我试图让理性一点一点占据上风。“塔莉娅，我也曾有过成为母亲的觉悟。把新生命带来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妙的事情，如果是个男孩儿，我会给他买小木马、足球，把他送去最好的老师那里学钢琴，教他成为一个彬彬有礼的男子汉；如果是个女孩儿，我会教她唱歌和画画，给她买好看的花裙子和玩偶，让她跟科诺列夫老师学跳舞，把她教育成不输给米柳莎的大家闺秀。但是，现在我没有这种自信能做到，我现在甚至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困难只是暂时，卓娅。你总会挺过去的，我们当时也很难，但是……”塔莉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了缓接着说，“你总能挺过去的，你是个坚强的姑娘，也是我见过最多才多艺的姑娘，总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从未想过我会如此残忍”，我捂着腹部，“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唯一重新开始的办法。带着一个孩子重新再找其他的男人吗？那些男人会怎么想？我的孩子会怎么看待他的妈妈？当他长大了我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