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非选择(2)

91号到了。
蓝色的门牌号用螺丝钉入红木门楣。看着这块崭新的铁片与脱漆的木门之间靠那枚螺丝钉强行绑定在一块，我又无端地想：螺丝钉、木门、门牌哪个错了呢？没人敢说钉门牌的人错了。
我拿出一条比牙签略细的钢丝，伸入锁孔。
一般这样的木门在精细的铁锁之外，后面都还有一条古老的木栓，后者比前者更有实用。不过现在是下午一点，一般不会上木栓。
她就在里面。
嗒的一声，门开了。
我把钢丝藏入腰间，利索地开门进去。
这是座三层旧楼，屋顶的白粉已经部分脱落，露出的内表比周围发黄发黑的墙面还要干净。
有楼梯通达楼上，楼上没有声音。一楼有两间房，其中一间塞满了杂物，另一间住人，大约三十平方米的面积，一览无余，光从斜右方射入。
确认没有清醒的人，我的身体完全放松了。走进房间，适应暗度后，我看见一个女孩躺在床上，皱着眉沉睡，她的身躯那么娇小，一张脸却像四五十岁的女人，老成、满含风霜。

看清楚她的脸后，从前沉浮脑海的画像瞬间裂成碎片。
只见发黄的蚊帐收束整好，布满黑点的竹席铺不满大床，从冬天棉被上扯下来的被套随便堆成一团，三个扁枕头中，她枕了一个，向右侧躺，不知为何，我觉得她像个落魄的公主。
我当然记得我是为何而来。
我找出一条粗绳，回到大门进来的堂厅，仰头看到一个满是黑锈的钩子，显然这个钩子曾经用来挂过大风扇，那种一片扇叶有一个小孩高的大电扇。
我甩了几次，把绳子挂上铁钩。
有人影划过玻璃窗，所幸是压花玻璃，里外的人彼此相望只见影不见形。
我把大门的木栓栓上。
我回到房间，把女孩抱起，很轻。
不知为何，我突然犹豫了。
可我的手脚没有迟疑。
我把她放平在地上，她完全像失去提绳的木偶，只有起伏的胸腔证明她是个活物。
腰间的钢丝硌着我的皮肉，我站起来，凝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