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海(2)

他一身军装穿得齐整，就像画像里的纳尔逊一样英气逼人，头上那顶歪斜的军帽格外显眼，仿佛随时会落入大海，叫人捉急。
夕阳西下，他仍然立在那里，像是船上的一颗孤星。
月亮悄然爬上来，星星们也识趣的退到云里。他终于决定回到船舱休息。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吊床上休息，而是在桌子上摆着的日记上添了几笔：
“我们到了里加，波罗的海上一个静谧的港口。这里的景色很不错，可惜白天的时光只有这么短，我的身体强制要求我休息了……不过没关系，鲜红的太阳会在明天升起的。”
写完便把日记合上，自己回到吊床上睡觉去了。
日记安然躺在桌上，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瓦列里·萨布林。
但他翻来覆去却睡不着，月光从舷窗洒进来，这或许勾起了他的思乡情。他翻身从吊床上起来，坐在书桌前，翻出一张信纸，在万籁寂静的夜晚，写起了信。
“亲爱的父亲和母亲”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细细想来，我来到警戒号居然已经过了两年了，也好久没有回家看望你们了。我作为一船的政委，也没有很多时间给你们写信，让你们担心了。”

“我想我们会在不久后再见的，那时，你们的儿子会顶着叛徒或英雄名分回到广袤的大地上。对于你们——我尊敬的父母，我想也不需要隐藏些什么。”
“你们知道的，我一直是一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所以尽管我一直认为我的能力还有非常多的不足，但我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效仿五十八年前的那次革命，我知道这是一次拙劣的模仿，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但如果我的鲜血能够唤醒那些已经麻木的群众，震动这个腐朽的国家。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现在仿佛已经想象到了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那震惊的脸色，也许父亲口中还会大骂我真是个天底下绝无仅有的大傻瓜，我会理解你们的苦心，不过我依旧会去做那件事的……”
写完，萨布林就署上名，装进信封，小心翼翼地藏进不易被发现的衣底。然后伏案阅读起了他那本已经泛黄的《牛虻》。
不知不觉，地平线已经略微泛白，萨布林依依不舍地合上了书，还不忘抚摸一下书皮。他站起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军装，他深深地明白：今日之事，不成功便杀身成仁！
他捏手捏脚地走出房间，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但很快，他就不再这般的走着，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注意他——那些水手和军官们几乎都被酒精麻痹的如同死亡，即使是一发炮弹打来，也不能让他们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