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回到24小时前】 热牛奶(2)

总得做些什么。
我决定，杀掉下一个进门的人。
是位婆婆。
好吧，我反悔了。
她衣服有些脏旧，但一点异味都没有，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斑斑白白却看起来比我的还要多。这样说或许不太尊重，但从面相来说，她应该是那类有福气的人才是。面色红润，上了年纪的脸微微松弛，有些下垂但因为胖乎乎的显得还算饱满，眼睛一直温和地弯着。她手提着一个油布口袋，听店员聊着在我看来很是无聊的家常，笑眯眯的。
这是一位讨人喜欢的婆婆呀。所以她来到我前面，问我对面的位子有没有人时，我马上移开了自己的电脑包，请她坐下。她有些拘谨，侧坐着，我马上开始假装学习，用余光偷偷瞄她。不行，怎么可以在婆婆面前弄虚作假，我真的开始整理笔记了。她偶尔会转过头来看看我，但我们没有对视，也没有交流，我们都没有表情。

真是一位讨人喜欢的婆婆啊。一只手紧紧扶着座椅靠背，另一只拽着看起来像是皮质的黑色手套，套上红色羽绒服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块暖暖的大海绵。安静的样子特别像我们家老吴嬢在沙发上打盹儿。唉，我们家老吴嬢安静的时候可不多。我外婆，白发要多些，头发要短些，脸上斑要多些，背要驼些，肩要薄些。我想着，等我把这点笔记写完就和她聊聊天吧，希望有一天我们家老吴嬢在外，也有年轻人愿意和她聊天。
可当我再次抬起头，婆婆居然睡着了。手还紧紧抓着椅背。
老年人睡着了都是这样的吗？年轻人的睡相千奇百怪，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囊括进来。但老年人，睡相都为什么都这么相似呢？当年病危的姑姥爷，小时候照看过我的二外婆，个子小小的姑奶，我们家老吴嬢，还有眼前这位婆婆，睡着了都仿佛随时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