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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去铜仁(2)

2023-08-01 来源:百合文库
她常说喜欢南美,我不知道为什么。是喜欢那里的灰尘吗?还是喜欢那里的阳光呢?是那种带着暖色调的椰子树海滩的样子吧,就像我在她家看到的壁纸那种。总不会是喜欢那里的战乱吧?我没有去过,所以不知道。也许她也没有去过,所以才喜欢。我总觉得她的想象里应该是那样的,而这种景象和铜仁没有什么区别。
中铺的年轻女子还没有入睡,看起来像是学生的样子,但现在不是开学季。她知道我从上铺下来,而我也知道她在警惕着我,如我一样的警惕。我翻开海明威的短篇小说,早就看过很多遍了,熟悉到看到一句话的时候就记得下一句。她会喜欢海明威那样的男人吧,可惜的是我没有胡子,我常担心会因此失去入场资格。
我想起她的家里木地板的感觉,我第一次去她的家里。我看到乱七八糟的放在地上的唱片和书籍,那是九十年代很流行的东西。我坐在地板上,我们一起喝酒听歌,有时候还会一起跳舞。我总是很快睡着,因为感觉安全,像是绿皮火车最上铺的那种安全。
我离开座位,从摇摇晃晃的过道走到车厢连接处,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发黑的口香糖。我用脚在地上来回摩擦,一抬头看到过道对面坐着一个大约五十岁的男人,他满脸的疲惫,坐在鼓鼓的编织袋上,旁边的妻子已经睡着。列车在这里摇晃得更加剧烈,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发出呼呼的声音。我的头发已经很长了,长距离的旅程让我甚至没有机会洗头发,看起来一定很吓人。夜晚总是相似的,白天也是,令人乏味,但我的感官却变得敏锐,因为别无他法。

【旅途】去铜仁


这种时候她在做什么呢?我控制不住自己地想她。她不喜欢去大城市,总想着待在铜仁,我也一样。在她的计划里,再过两年,等到二十五岁的时候,会和一个本地男子结婚,然后生孩子,却没想到我会搅进来。我太爱她了,别无他法。
我想起她的猫,白色的毛发很茂密的猫,却总是很狡猾地发出咕噜的声音,吃肉的时候像只狗一样,那是一只伪装得很好的猛兽。如果有机会的话,那个畜生会吃掉她吧。
我回到车厢里,趁着一闪而过的光亮找到我的床铺,把书装回书包里,包里还有两包方便面,是要省着点了。我在拉链裂开的地方小心而迅速地拉过去。把书包放在下铺的床底下,摸索着往上铺爬。手一不小心碰到中铺女子的脚,柔软而冰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心中雀跃。一爬上来就又一次闻到对铺男子的汗味。鼾声和机器的轰鸣此起彼伏。窗外的灯光一闪而过,我闭上眼睛像是躺在湖中的小船上。
一切又好像和我第一次去铜仁一样,但我知道我不会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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