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去铜仁

我在火车卧铺的最上一层醒来，周围一片黑暗，偶尔有路灯的光从车窗外迅速闪过，车厢迅速通明又迅速变暗。距离我大约三十厘米的地方睡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的鼾声很大，并且散发出很重的汗味，那是一种经过发酵的味道。夜晚让人感官敏锐，而火车的轰鸣吵得我难以入眠，但更让我睡不着的是关于她的回忆，那回忆里混合着懊悔、不甘、心痛与甜美，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她只是借口，就像我用吵闹的车厢作为我睡不着的借口一样。
已经两点了，我从上铺蹑手蹑脚地摸索着下去。睡在中铺的是两个年轻女子，一个已经睡了，另一个好像很警惕的样子一直闭着眼但没有睡。我可以看破她的假装。从她们上车开始我就在关注她们，她们和破旧的脏兮兮的绿皮火车格格不入。美丽而贫穷的年轻女子，在我看来就像是怀揣金银的小鹿。绿皮火车越来越少了，所以我每次都会固定买同一趟车。这条路我非常熟悉，车厢好像是自己的另一个家。每次我都会买最上铺，这样会给我很大的安全感，在这个流动的地方。每次躺在上面我会像是躺在棺材里一样得到放松。
我从床底下拿出我的旧背包，被我缝补过的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崩开了。我一手压住过道的弹簧座位一手把包拽过来，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本小说。每次旅行都会带着几本书，但以前我是不读书的。我坐在座位上，后背笔直地贴着车厢。列车在凌晨飞驰，但我的心很平静，这是久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