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踏不尽的白垩(3)

两年前，她在茶馆喝茶，偶遇见了一个百二十的老者，遍身白须，而老当益壮。
“独自来东面的国度做什么？”那老者的声音让她大吃一惊，无比沧桑却铿锵有力，仿佛庭堂击锤重重敲在她的心上，数落她的不当。
“老先生，我是一名信使，来送东西的。”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正坐着回答道。
“不，你不是。”那老者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你是来旅行的。”
“您误会了，我真是信使。”
那老先生笑着，摇着头：“不对，你脸上带着很浓的回忆，我虽早早退休下来，那年轻时的判断力还是有的。你是，游历四方，寻求解脱的吧？”
“……老先生，这话就——”
“——欸，别着急，还有丧友之痛吧？”
她面无表情，而手中的茶水震着、泛着涟漪：“……实不相瞒，先生想的丝毫没错了。”
那老者摸出一颗糖果，平静地放在桌上：“既然相遇，便是缘分了，一颗糖果，不成敬意。”
“先生能否，指教一二？”
“你悟性不低，这种丧友丧亲之事，本是你的垫脚石，你却义无反顾地愿意被绊倒。“

“……”她咽下了口水，简短地行了个礼，收下了糖果。
“无论你受困于什么，战乱也罢，丧友也罢，归根结底是不解人心亘古。”
“……可人心能改变这个世界？”
“那是由你来决定是否了。人间百态，此言也不虚。生老病死，以假乱真，无中生有，都是常态。至于更深的，我就给不出建议了。”
她瞪大了眼睛：“先生何人？来日一定再寻拜访！”
“叫我林老就是。以后你来这里，打听这个名字，准能找到我。”
她敲着桌子，若有所思：“这一点是通了关键。”
“但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踩出的旅途。不必多言了，我付茶钱，你走。”
“这——”
“——欸，日暮西山，能看见你这人物，也是心情愉悦，这钱我付了。”
“……多谢。”
“没有失去与付出，就走不完旅途。谨记。”
“嗯。”
她轻步迈出，却踏进了自己的内心。
“……或许可怖，或许难堪，甚至是丧失人性、肆意掠夺，但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倒也不知。”她望着夜晚中宁静的小镇，其中灯笼与灯火并存，点亮了一切，“……善恶共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