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此去2012(2)

失业的第三天，我和小张在出租屋里喝酒，小张说：咱们去西藏逛一圈吧。
我拒绝。但酒意正上头的小张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咱们去西藏吧”，最后他说：“求你了。”认识将近六年，记忆中的小张从来没求过什么人，他向来顽强得像根野草。
“行。”我答应下来。于是就这样，我和小张在两天后坐上了去往西藏的火车。
到拉萨需要坐两天的火车。我不喜欢坐火车，尤其是长途的火车，不知道为什么在火车上睡一觉醒来耳朵里面会很痛，嗡嗡作响的那种，所以我也没心情看什么沿途的风景，我宁可趴在自己的硬卧上看路来路过上厕所或者接水的人，形形色色的人。而小张不一样，他坐在沿窗的座椅上，侧着头一直看向窗外。我也看不到他是以什么表情来面对我偶尔也能瞥见的那些荒芜，但他回头冲着我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火车轰隆隆摇晃的清晨，我惊醒后再也难以入眠，发现小张的床铺空着，我拿了一根烟去到了两节车厢连接处的吸烟室，小张正在那里。外面的世界刚刚苏醒，山脉平原天空像是挤在同一个被窝般缩在一起，初升的太阳刀割般地照耀在车窗玻璃的水汽上，散成一团。小张伸手在水汽上画了一个笑脸，但很快，因为指尖的停顿笑脸上出现了两道泪痕。

莫名的应景。
“为啥想去西藏？洗涤心灵？”我问小张。
小张点头。“我拿西藏骗过我爹一次。”
我来了兴趣，而靠在车厢上的小张也开始顺势讲起了这件往事。
“大二那年，我和一个姑娘谈了恋爱。没和你们说，那个事挺惨的。姑娘心里有别人，她前男友，我就一替代品。”
“姑娘要过生日的时候，我想送她个手机，那会儿她手机摔报废了。但我这边没钱，于是我给我爹打电话，要了一笔钱。说是要和同学去西藏。”
“我爹给的很痛快，但买手机还是不太够。正好赶上快元宵节了，咱们学校旁边的工厂缺工人，在咱们学校里招工，我去干了几天。”
这个事情我好像有印象，在那年元宵节附近，小张失踪了几天，回来在宿舍睡了整整一天。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讲。
“一天十四个小时，流水线作业。那玩意儿看多了，就感觉是自己才是流水线上的工件，稍微往地面一看就觉得天旋地转。那地儿进去不让带手机，统一存放在工头手里。”
“元宵节那天，我爹给我打了个电话，那阵我正在干活，没接到。休息的间隙工头也没和我说有我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