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赞歌(3)

每一个新血清中都包涵更多种的抗体，每一次的新生儿都能多坚持一些时间，直到又被新的病原体杀死。
终于，第一百一十三个孩子注射血清后坚持了下来，是个男孩。
营养液不足以维持另一个生命的孕育，所以新生命的培育停止，它专注于眼前这个孩子，用控制全息影像语音的方式教会了孩子说话 ，并给自己和孩子都取了名字。
铁父和铁生。
铁父做这一切只是被基因中某种深层次的东西驱动着，仅此而已，所以除了时不时的递给桌下的铁生一些可以吃的东西外，就只是老老实实的继续去做工，从不停歇。
然而，某种感觉悄无声息的在铁父脑中发芽了，他有些担心。
像铁生这样如同至人般完全以肉体呈现的造物，违背了现在这个文明的基本原则，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彻底毁灭掉，绝无其他可能。
他开始时不时的指挥铁生去附近的垃圾堆里去寻找一些特殊的零件、材料，小一点的，铁生就直接搬回来，太大的，就由铁生先拿钢索过去勾住，他再用机械臂拖拽。
一艘造型古怪的破烂飞船被制造了出来，原先的培养皿被铁父改造成休眠舱安放在其中。他又把那盒子里几个有用的部件也安装了上去，一直时不时的调试着。
造船的过程很漫长，铁生也渐渐长大，每天除了给铁父帮忙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着不远处堆成金字塔形的小骷髅头山，数数，数这些他素未谋面，却让他生命得以延续的兄弟姐妹们。

他已经长得和铁父一样高了。
铁父的机械臂由于长期没有维护，关节已经磨损严重，动作不再像以前那样敏捷，这样下去，工作效率低于标准指标是迟早的事情。可笑的是，他能够用破烂拼出一艘飞船，却无法修补自己。
工作，这是上面唯一关心的东西，如果发现他效率低下，必然会派人来检查，那样铁生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一条机械臂终于瘫痪了，他的工作台响起了警报。
铁父招呼铁生过来，在地上划出几个字。
计划。
上船。
活下去。
铁生点头，并没有什么不舍，立即上船躺进休眠舱中。此时，他十岁。
铁父拉动了根绳索，车间内一声大响，很久前埋藏在墙边的炸药引爆了，铁壁被轰开个大口子，真空吸力抽取着车间内的一切飞入宇宙中。
从空间站外看，数不尽的垃圾就像是激射的水流源源不断涌出，很难注意到其中夹杂的那艘奇形怪状的飞船。
空间站响起警报，但至人对一点泄漏的垃圾毫无兴趣，所以只有几艘工程船迅速离港，赶往破损处修补车间外壁。
铁父并没有被一同抽离，他和几百台机器一样，被牢牢的固定在地面上，如同桌子。他的探测器注视着飞船离开的方向，四条机械臂竖起摇摆着，像是在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