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他和海螺以及穿男士丝袜的老医生(3)

母亲几次催促他，把这身夹杂了汗味和消毒水回甘的外套扔进洗衣机，换来的都是同一个频调的拒绝。
不是他不想换，而是一辆由自责驱动、搭载了焦虑的列车，正在他位于左边的心脏上来回碾压：
外套的口袋，是空的。
他真切地记得，自己的双手，从老爷子把东西塞进去之后，就再也没从口袋上离开过。按理说，有任何异样，他都应当能及时反映，即使是在睡眠期间，他也数度从梦中抽离，确认外套没有被母亲偷偷拿去清洗。
眼下，口袋里除了他无奈的目光之外，什么也没有——他本想学老爷子，用手握住，再战略转移到另一处的，可现在没法不瞪大了眼睛，同印第安纳琼斯一样把巴掌大小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

他甚至没办法在别处搜寻，因为压根儿不知道，老爷子语重心长赠与的宝物，究竟是个什么物件。再者，现在口袋被翻遍，他很难说得清，消失的原因是否归结于自己。
男孩不想让老爷子觉得，他，是个言而无信又不可托付的人。
所以自然的，他开始痛恨起那只手，那只像掷手雷似的，把额外的一份压力，隔着时空丢过来的手，仿佛它伸进的从来不是什么外套口袋，而是男孩年轻的、涉世未深的心。
他不再坚持，母亲也终于获得了那件外套的监护权。洗衣机滚筒旋转着发出轰鸣的时候，他倚靠在阳台，目光随着飞鸟掠过，听觉却在等待，等待一声石破天惊、等待一声鹤唳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