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离】掌心 18(5)

越过玄武殿的层层把守，来到执明床榻前时，慕容黎还在想着这人有多让人心烦，殿里燃了好闻的安神香，漫了整间屋子，这样好的环境，想必此时执明早已睡熟，这样倒少了自己被人抓包的可能，床榻边点了一支蜡烛，让屋子不那么昏暗，也好让慕容黎看清榻上熟睡的人，执明何时开始习惯在睡时点灯了？慕容黎皱了皱眉，从前他还是天权兰台令的时候，曾被执明软磨硬泡和他同榻睡过几回，执明向来都是多了一丝光亮就睡不着的，如今已经需要掌灯才能安睡了吗？再回想起屋子里浓郁的安神香，心有些疼，从前无忧无虑的君主，总要长大，如今成了合格的君王，慕容黎又觉着这样的他，还不如当年做混吃等死的守成之君来得快活。
再看床榻上的人，形容瘦削，比他上次见时更甚，眼底还存着些许乌青，想必是好长时间没睡过好觉，眉头总皱着，从前的执明从不皱眉的，现在眉心拧成一道川字，睡梦中都舒展不开，指头在他额前轻抚，企图抚平这道川，夜里的温柔总是藏着的，大约连慕容黎自己都不知道，平日说话从不留情的自己，会在执明的床前温柔至此。
抚在眉心的手还来不及撤回就被一把抓住，惊得慕容黎忙去看执明的眼，看他是否醒来，却发现人还在梦里，手心有些湿，也不知道大冷天的哪里来那么多汗，再仔细一瞧，执明的额前也泛着薄汗，刚抚平的眉头又重新拧了回去，手也被他抓得极紧，半点不让收手，而此时的罪魁祸首一句话都不说，只紧紧握着，不愿松开，慕容黎无奈，只好坐在床边陪着，等他松开，才坐了一会儿，执明又开始发出声声呜咽，似是在哭，又哭得极隐忍，好似不愿让人知道，手还是被紧紧攥着，力气比刚握住时更大些，慕容黎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执明手心的汗黏在慕容黎的手背，湿湿的，又不算暖，不似他从前在梦里感受到的那样，执明的手心应是四季常暖着的，同他的人一样，血也是热的，今夜的手却有些微凉，身上冒出好些冷汗，声声呜咽根本停不下来，最后连身子都开始颤抖，慕容黎忙回握住他的手，被他一下子拉进怀里，整个人往床上倒。

他从前不知原来睡死的人有这样大的力气，本想挣开，一抬眼，就对上执明那双紧闭着却不停有泪泛出的眼，抬手去擦他的眼泪，反被执明抱得更紧，他在难过什么？慕容黎没有答案，就这么任由执明抱着，任由执明将头埋进他的脖颈，也任他的眼泪弄湿自己的衣裳，双手在执明背上轻拍，嘴上轻声安慰着，不哭不哭，像哄小孩似的等着执明渐渐冷静下来，临了，拍的自己手都酸了，嘴里念着不哭不哭的声音也细了下去，屋子里安神的熏香起了作用，感受到执明身子回暖，慕容黎的眼皮也开始垂着，手头安抚的动作彻底停下，搭在执明腰上，整个人被揽进怀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