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离】掌心 18(4)

洒扫的宫人吓得手里的鸡毛掸子都快拿不住了，往日他们都会在洒扫时谈些天，慕容黎也从未呵斥过他们，此番突然冷声发问，弄得宫人不知所措，且声音听起来没有半点情绪，叫人难琢磨他的心思，“王上罢朝，不让再进折子了。”
慕容黎皱了皱眉，又问：“也不见外臣了？”
“回国主的话，应是不见了，今日鲁大人去见，都被小胖大人劝走了。”
突然如此，莫不是执明身体不适？大典将近，百官递的折子颇多，慕容黎有些忧心，从前执明是最不爱看那些折子的，如今一下子看了这么多，若说病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手中朱笔一放，就要往玄武殿去，踏出门一步，他又将脚收住，攥了攥拳，回了屋子，连鲁大人去见都吃了闭门羹，他身为属国之主，应算是比鲁大人还要远的臣子，估摸着也会被拒，好心好意走到那里，还得吃闭门羹，况且他如今同执明的关系僵得很，如蛛丝一般，轻轻一拂，就烟消云散，什么也没有了，叫他拿什么身份去关心执明的身体？明明该恨他夺下瑶光，恨他下手半点不留情的，到了他病了，还是没来由的想去关心一番，优柔寡断从不是慕容黎的做风，怎么碰上执明，什么都成了意料之外。

虽是想去看他，慕容黎又不愿见面就同他斗嘴，每每见到，那带刺的话一字一句从嘴里蹦出来，总冷言相对，他怕见到了，又控制不住出言惹他不快，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夜里偷偷去见上一见，看他身体是否有恙，看完就走，趁他睡着，总不容易吵起来。对上执明，慕容黎总是矛盾的，看见他时，心里总有气，气他那一剑扎得生疼，气他即使在自己梦里也要成为捅自己刀子的坏角色，气着气着，那刻薄的话就从嘴里吐出来，看他吃瘪难受，心里总舒坦几分，不见他了，又开始担心是否话说得太重，惹他伤心。总之到了天权以后，瑶光琐事已然不需要他操心，闲暇时间多了，就开始想他同执明间的事，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情愫就在慕容黎心中蔓延，先前是挚友之情，如今情分已断，叫他只能以君臣自居，从那以后，应是只剩下他为君，己为臣这样的关系了。
左等右等，总算是让他熬到了深夜，佯装睡下，看着方夜将烛火一熄，退出屋子，又偷摸着从被窝里钻出来，慕容黎坐在床榻上自嘲一笑，现如今，他想去见执明，连方夜都要瞒上一瞒了，虽说臣下不该妄议王上的过错，但方夜于自己，又早模糊了君臣的界限，他总担心方夜会在私底下同萧然一起笑他没出息，说好的不相往来，自己又忍不住去关心执明，一国之君说话不作数，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可是在执明面前，自己总不记得身份，只道眼前这人惹他心伤又惹他难忘，烦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