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 • 一(8)

在血色的晚霞中奔跑。迎着光，顶着风，脚步踏在瓷砖上哒哒作响，木照临猛地滑行减速，转向，然后伸手抓住楼梯扶手，立刻向下步去。双腿如齿轮驱动般规律，走过一层后握紧原本轻扶的扶手。手汗将不锈钢制光滑扶手的反光抹掉，木照临发力，抓紧扶手毫不减速地转向，甚至越走越快，连迎面走来，喝着饮料的女同学的马尾辫都被他行走带动的气流吹起。
“喂！你干什么！”
但木照临毫不理会刚才几乎就要撞到的那个同学，只是一心向下爬。走过一阶又一阶的楼梯，很快便从四层高的教室爬到了教学楼出口。大力推开玻璃门，吱呀呀的声音惊动了在一旁打电话的老师，同样没理会对方的劝告，木照临继续向外跑去，踏着稳定的步伐，踏在漆黑的柏油路上。
沿着道路一直前行，穿过熙熙攘攘吵闹着回教室去的学生，然后在面前的拐弯再次滑行减速。木照临一挺身子，再次把速度提了上来，随后，他把校服的拉链一拉，随手便扯了下来。向上一抛，校服撞在树枝上震的沙沙作响，向下掉落时却挂在树梢，晃了晃后稳定了下来。木照临随即在跑动中环视四周，眼神左右一扫，树叶正巧遮住了远方教学楼上的摄像头。
“喝啊！”
他立刻俯身前扑，右手伸出，在地面上旋转一撑，腰部发力带动全身，身体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翻起，双腿并起，在空中同时踹出，然后从树枝中撞过穿出。越过绑着铁丝的学校围墙后在空中转身，双手收起，微微蜷起身子，随即双腿呈单膝蹲姿着地。着地后，木照临立刻站起，再度环视起四周。

在哪里。
不再是自己的人。
已经“异化”了的人。
木照临看向远方的红霞。天色渐暗，时间逐渐由黄昏傍晚过渡到入夜晚上，但远处的红晕丝毫未减，只是由紫红变为了黑红。黑色的气流萦绕，红霞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像是被什么牵住，沿着曲线前进，明明只是光线却让人闻到一股腥气，感到一股恶寒。木照临瞪向那红光，然后毫不犹豫，向那边奔去。
迈步，收膝，伸展，着地，发力，起腿。
迈步，收膝，伸展，着地，发力，起腿。
行道树和两侧的店铺飞速后退，扭曲成一块色块。逐渐变暗的天空从前方慢慢透过来，带着那股腥气，空气恍若被染上黑色，透出扭曲的红光。越往前进行人越少，连扬起的尘土和带动的气流都变得不再自然，远去的日光再也照耀不到。徒留下晕染开的腥红凝在黑色的夜幕中，向着四周蔓延。
这个感觉，和梦中的黑色气流一样！我刚才看到窗外晚霞的颜色不对时就应该想到的……只是因为最近没有出现这种事情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明明感受的到，应该就在学校附近来着，快点出来啊！
咬着牙关，蹬起步子。鞋底和地面那曾经令人安心的磨砂感，此时却成了催促的铃声。没有人的街道上只剩下黑光，连红色都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