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2)

原来是去听演奏会。我和鸢在后排随便找了两个挨着的座位，离前排观众稍远的地方入座。演奏的曲子正是《D大调卡农》，和在图书馆不一样的感觉，兴许是没有在看书吧，这次更加陶醉。突然，手中被塞进了什么，一看，是鸢的笔迹――我们合作一曲吧，你钢琴我小提琴。我冲鸢眨眨眼，算是答应下来。
三周的独自练习和一周半的磨合，时间刚刚好。春分，我们约在学校附近演奏厅的练习室录视频。那天鸢身着米白色毛衣和亚麻色长裙，脚蹬一双黑色小皮鞋，柔顺的黑发披散下来，淑女一般。我调侃她今天穿的怎么这么精致，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撇开我的话题，眼睛放光，用那种迫不及待的语气说道：“开始吧！”
相机摆正。我坐在钢琴前，指尖轻放在琴键上，手掌微微悬起，随时准备着落下第一个音符。鸢笔直地站在我的旁边，将小提琴搭在左肩上，左手持琴，手掌自然弯曲呈半圆形，手指轻放在琴弦上，右手持弓。我们互相对视一眼。
指尖流露出悠扬的琴声，这首曲子像是秋天有谁在喃喃自语，诉说自己的过往。无意间看到鸢的左手，她的指尖有规律地抬起落下，像一只蝴蝶，轻快极了。
琴声悠扬，手腕一起一落，一曲终了。
之后，录下的视频便成了我们永久的美好的回忆。
初夏，鸢拿着一张报名表，硬要我看看上面演讲比赛的时间和规则。这是一张要求不低的演讲比赛，要求参赛者在演讲过程中全程脱稿，带有真实情感外加肢体动作等等。准备时间短，评委要求严。“天哪！”我惊叹，“你真的要去参加？”你笑了，对我说：“你会来的。”我点点头：“当然。”

上交报名表后，我总是提议：“我陪你练？”每当我出现这个念头，鸢都想方设法地打消。后来我鼓起勇气问她时，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不想让我知道演讲的内容，我乐了：“咱俩之间还能有什么秘密？”
尽管好奇，我仍答应了鸢的要求――不过是偷偷地看。我常常见她在学校操场的梧桐树下绘声绘色地讲着什么。或许是知道我在“偷”看，鸢总朝我看她的窗口笑。
比赛如期而至。我提早十分钟在赛场偏僻的一角等鸢，看着这人山人海的场地，刚想想些什么，就不知道她从哪个角落蹦出来，嘴角微微上扬，把我心中的担忧散去。
开场。鸢站在高高的舞台上，我坐在下方的观众席注视着她。听着从未听过的演讲内容，我不禁欣喜――原来是我们的故事。不知不觉，鸢的演讲接近尾声，我清晰地听见：“嗨，你还记得吗，当时的我们？”我又怎能忘记？她站在万人瞩目的台上，台下的我与她默契地说出那些话：“初识是因为一张字条：‘当你难过或无聊时，我亲爱的朋友，请你抬头望向窗外45°角，你会看见，我对你最真挚的祝福。’字条下方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笑脸，那弯弯的眉毛，真像笑起来的你。”似乎又回到初识的那一天，我又看见鸢的脸庞，微微对我一笑。而现在的她，不仅在对我笑、对着赛场笑，更是对着整个世界笑。她克服了自己最大的弱点――社恐。